感秋和钱紫山

病客独吟江上山,卧看红叶对柴关。风来已觉桃笙冷,雨过惟馀苔藓閒。

堂上虫声喧坐榻,城头月色照沙湾。少年许国心犹在,感叹于今鬓欲斑。

 梁以蘅,字仲房,号南塘。新会人。明世宗嘉靖二十二年(一五四三)举人。弱冠以贡授宾州训导,中式后转庐陵教谕,历绍兴府教授,寻擢连城令。卒年四十九。有《南塘诗集》。清顾嗣协《冈州遗稿》卷四有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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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高高月桂丛,分明三十一枝风。满怀春色向人动,
遮路乱花迎马红。鹤驭回飘云雨外,兰亭不在管弦中。
居然自是前贤事,何必青楼倚翠空。
石池清水是吾心,刚被桃花影倒沉。
一到邽山宫阙内,销闲澄虑七弦琴。
契阔相逢一笑欢,当年森桂共骖鸾。
试谈旧事醒村酒,仍趁新晴暖客鞍。
梅粉都皴啼宿雨,柳黄不展噤春寒。
从今鼎鼎多幽事,仍喜蛙声不在官。

郁罗耸空上,青冥风露凄。聊乘白玉鸾,上与九霄期。

激烈玉箫声,夭矫餐霞姿。一回流星盻,千载空相思。

洛邑太师奄谢,龙川仆射云亡。
他日岿然独在,不知谁似灵光。
昨日曾来把酒卮,隔宵已过菊花期。
回头一笑成陈迹,不独秋香有盛衰。

江南有美人,别后长相忆。何以慰相思,赠汝好颜色。

一迳石墙分竹色,两桥涧水和松风。
山灵怜我嗜幽胜,洗山林峦晚照红。

大雪幕荒榛,冻云压高树。冲寒上高岭,冈峦莽回互。

苍然暝色合,四望疑无路。迂曲得人踪,一线微通步。

仰睇郁嶒崚,俯窥杳烟雾。隔涧见行人,蠕蠕似蚁附。

高者木杪悬,卑者草际露。前者偻而援,后者耸而赴。

石磴滑屡颠,林风吹欲仆。徒侣递相呼,十步九回顾。

慄然悸心魂,失足愁一误。侧闻定鼎初,狂童此负固。

桓桓李文襄,转战实兹处。仰攻彼尚克,徐行今乃怖。

人生才地悬,宁止恒沙数。丈夫志四方,感激酬知遇。

仗钺良未能,叱驭吾其庶。黾勉趣役夫,去去无多虑。

籊籊银钩挂竹竿。珊瑚车子铁连环。莲叶渡,蓼花滩。

烟波淼淼几时还。

早发郯子国,午至兰陵邑。兰陵久已荒,禾黍带荆棘。

惟有古寺存,径入林影密。老僧知我来,出门远候立。

下马问往事,为我指遗迹。苍茫古城东,墓有荀卿石。

我欲往寻之,还为野水隔。忆昔周室卑,蛮荆凌上国。

兹邑乃其疆,人物殊烜赫。寂寞千载馀,浮云空古色。

如何当日贤,重有逃䜛责。只今文字存,尚为人指摘。

鞭马舍之去,极目远天碧。

城南古木未全凋,溪里寒鱼正可撩。红旆追攀真得趣,尘怀万斛等閒消。

柳绕柴门竹绕轩,花能含笑鸟能言。何人文似卿云辈,试为抽毫赋小园。

红叶明孤屿,黄金媚一川。山童供午饷,野老刈秋田。

归鸟高还下,閒云往复旋。试看村社日,扶醉说丰年。

仰面不见天,低头不见地。
吃饭了噇眠,圣谛第一义。

麦寒已过又梅寒,此日端阳独倚栏。谁道榴花能照眼,斜风小雨不禁看。

始山之东山之隅,龙神风物美且都。泉清树茂田膏腴,中有太古仙民居。

云是先人之故庐,龟趺千字存遗墟。右冈左林跨修途,前潭后阜开画图。

柳?竹坞当门闾,药畦花圃相萦纡。三间茅屋藏堪舆,延宾有斋爨有厨。

壁间悬琴架积书,文楸在榻酒在壶。棣花春风欢友于,紫兰芝草罗庭除。

田蚕舂硙贾陶渔,牛羊骡马鸡豚凫。丝麻委婢耕委奴,岁时足以供百需。

打门未始惊追胥,绕屋时闻幽鸟呼。主人况乃非世儒,王门懒曳邹枚裾。

胸中素有廊庙谟,冥鸿未可世网拘。振衣归来弗踌躇,青鞋布袜竹杖扶。

南窗寄傲忘居诸,一觞一咏日自娱。高情澹澹寄太虚,出岫野云同卷舒。

宽兮绰兮矩不踰,优哉游哉乐有馀。人间有此安养区,辋川盘中未必如。

平生我亦山泽癯,所经佳胜神与俱。田园至乐独让渠,知君之乐孰若吾。

山色侵楼重,竹阴傍涧清。绿峰群寂寂,黄鸟独声声。

雾聚松枝合,樵稀石面生。云收余峭壁,日影北林更。

赐閒林壑几年馀,衰病真便化日舒。世事已拚成醉梦,荐章那复及慵疏。

推贤谏省心应赤,窃吹江皋道不如。况说重华隆盛治,夔龙声迹总堪书。

  予友苏子美之亡后四年,始得其平生文章遗稿于太子太傅杜公之家,而集录之,以为十卷。子美,杜氏婿也。遂以其集归之,而告于公曰:“斯文,金玉也。弃掷埋没粪土,不能销蚀。其见遗于一日产,必有收而宝之于后世者。虽其埋没而未出,其精气光怪已能常自发见,而物亦不能掩也。故方其摈斥摧挫、流离穷厄之时直,文章已自行于天下。虽其怨家仇人,及尝能出力而挤之死者,至其文章,则不能少毁而掩蔽之也。凡人之情,忽近而贵远。子美屈于今世犹若此,其伸于后世宜如何也?公其可无恨。”

  予尝考前世文章、政理之盛衰,而怪唐太宗致治几乎三王之盛,而文章不能革五代之余习。后百有余年,韩、李之徒出,然后元和之文始复于古。唐衰兵乱,又百余年,而圣宋兴,天下一定,晏然无事。又几百年阳,而古文始盛于今。自古治时少而乱时多。幸时治矣,文章或不能纯粹,或迟久而不相及妇。何其难之若是欤?岂非难得其人欤!苟一有其人,又幸而及出于治世,世其可不为之贵重而爱惜之欤!嗟吾子美,以一酒食之过,至废为民而流落以死。此其可以叹息流涕,而为当世仁人君子之职位宜与国家乐育贤材者惜也。

  子美之齿少于余。而予学古文,反在其后。天圣之间,予举进士于有司,见时学者务以言语声偶擿裂,号为时文,以相夸尚气而子美独与其兄才翁及穆参军伯长,作为古歌诗、杂文旭。时人颇共非笑之,而子美不顾也。其后,天子患时文之弊,下诏书,讽勉学者以趋于古焉。由是其风渐息,而学者稍趋于古焉。独子美为于举世不为之时,其始终自守,不牵世俗趋舍,可谓特立之士也。

  子美官至大理评事、集贤校理而废,后为湖州长史以卒,享年四十有一。其状貌奇伟,望之昂然,而即之温温,久而愈可爱慕。其才虽高,而人亦不甚嫉忌。其击而去之者,意不在子美也。赖天子聪明仁圣,凡当时所指名而排斥,二三大臣而下,欲以子美为根而累之者,皆蒙保全,今并列于荣宠。虽与子美同时饮酒得罪之人,多一时之豪俊,亦被收采,进显于朝廷。而子美不幸死矣。岂非其命也!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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