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末,贾似道把持朝政。宋度宗咸淳十年(1274)元分兵两路南下灭宋,群臣上疏要贾似道亲自领兵抗元。贾似道无奈,被迫出战,但直迁延到次年二月始抵芜湖前线。为这一仗,贾“抽诸路精兵十三万以行,金帛辎重,舳舻相衔百余甲。”但又临阵不战,反遣使赴元军请降,请许宋朝称臣纳币,元统帅伯颜不许。贾似道只得命孙虎臣领步兵七万当先,夏贵领战船二千五百艘横列江上贾自领后军屯于芜湖西南约三十里的鲁港。蒙古大军夹岸而来,元将“巴延命举臣炮击虎臣军,阿珠以划船数千艘乘风直进,呼声动天地”,孙虎臣大败。后面的夏贵本来就怕孙虎臣有功,战斗中不予支援,现见元军打来,不战而逃,水军复又溃败,“杀溺死者不可胜计,水为之赤”。贾似道自鲁港乘小舟逃往扬州。经此一战,宋水陆主力全部瓦解,直接导致了南宋的灭亡。
南宋灭亡后,不少节士都在诗中表现了对南宋灭亡的痛悼,对误国权奸的愤恨。元时有杜清碧者将这些诗集为《谷音》二卷,这首即在选中。柯茂谦作此诗时,距鲁港之败已有十年。诗先从鲁港之败给自己造成的巨大精神痛苦写起。虽已改朝换代,历经十年,回首往事,仍不免热泪沾襟。而又只能如此,可见痛苦而又无可奈何。如今凭吊当年战场,但见破碎的铠甲已半埋在水边沙际。“齿齿深”,谓这一片片断甲,经过十年大浪淘沙,已渐次沉陷沙中,四周泥沙在河水冲刷下都已凹陷成了一个个的深痕如齿痕然。这些深陷沙中的断甲,使人仿佛见到了当年士兵惨死的景象。这句用了杜牧《赤壁》“折戟沉沙铁未销”句意,而感情不同。杜诗是发思古之幽情,这句却表现了诗人深深的悲痛。三四句斥贾似道不战而逃的罪行。“使船如使马”极言船行之快,但冠以“可惜”二字,可知快船飞驰乃是逃窜。第四句,听不到进攻的战鼓,只听到退却的锣声,古时以鸣金作为收兵的信号,“金”,锣也。时贾似道见前军溃乱,未见元军即鸣金收兵,元军乘势进攻,遂致惨败。《南濠诗话》谓此“可惜使船如使马,不闻声鼓但声金”二句“悲惨激烈,读之可为流涕”,信然。五六句与三四句对照。其中第五句写士兵,“人歌”写生者为此惨败而悲歌,“鬼哭”写死者为冤死鲁港而痛哭,诗人认为这一切都该载入史册,用以慰生者,吊死者,挞权奸。第六句则谓诗人自己也在“木落江空”的深秋,独行江畔,回首往事,心潮起伏。结尾写鲁港之败的后果。“野老萧条渐无语,酒旗颭颭出芦林”,忠于大宋的遗民在元统治下已是越来越少,苟活者也不敢说话,只好躲入芦苇荡中的村酒店里借酒浇愁,以此景象对贾似道鲁港误国再次表示了强烈的谴责。
这首诗写得激昂慷慨而又含蓄,尤其尾联。为了增强谴责的力量,中四句把贾似道临阵脱逃和士兵死难、诗人沉痛对照写出。诗中既写今日,又忆往昔,既有叙事,又有描写议论抒情,穿插巧妙,浑然一体。
知己萧条信陆沈,茂陵扶疾卧西林。芰荷风起客堂静,松桂月高僧院深。
清露下时风旅鬓,白云归处寄乡心。怜君诗句犹相忆,题在空斋夜夜吟。
不见陈公岁又除,七峰深处食无鱼。终烦指似龟山路,会使人疑得异书。
前日李山阳,说公安且裕。精神健复初,决遣敏如故。
吏复畏其明,民复爱其恕。可保长康宁,但更勉将护。
寻闻车马出,州人喜可知。或出车前望,或走车后随。
南郭有贱叟,虽愚亦更喜。不敢问公者,恐烦答数纸。
贱叟固自讼,太守谦愈劳。即以出之日,折简亲挥毫。
送之上尊酒,副以黄巨苞。情意专如此,礼义积已高。
贱叟不能报,自恨如时辈。所以作诗者,欲公重自爱。
自爱以为国,为国斯为民。慰我之乡党,悦公之慈亲。
爱居山水窟,因此托归耕。不仕名逾重,非臞貌自清。
神交来太乙,梦谶应长庚。有酒能留客,毋劳问治生。
海涌峰前云树盘,佛宫飞阁出巑岏。虎来古冢金精白,龙卧秋池剑影寒。
禅老说空留坏石,鬼仙题雨下虚坛。凭高不尽登临兴,更借西山晚翠看。
牛卧黄茅冈底,鹭归红叶村边。可是太平无象,溪桥醉舞华颠。
盈盈东窗姝,粲粲西楼姬。东风二三月,相向拂娥眉。
娥眉各宛曲,玉佩光陆离。鸣筝左右弹,凤管双双吹。
曲意承光宠,惜此艳阳时。南邻有少妇,闭门敛容仪。
碧草掩行迹,白日守空帷。过时独不售,徒为当世嗤。
一花固觉有馀香,况此寒梢数尺长。怪底诗来总清绝,始知逸韵与相当。
南山已在风尘外,更恐飞埃涴碧巅。一棹晚凉波底看,浴沂面目本天然。
繄剡藤之为纸兮,品居上者有三。盖筱簜之变化兮,非藤楮之可参。
在晋而名侧理兮,储郡库以九万。曰姚黄今最显兮,蒙诗翁之赏谈。
加越石以万杵兮,光色透于金版。近不数夫杭由兮,远孰称夫池茧。
半山爱其短样兮,东坡耆夫竹展。薛君封以千户兮,元章用司笔砚。
数其德有五兮,以缜滑而为首。发墨养笔锋兮,性不蠹而耐久。
惜昌黎之未见兮,姓先生而为楮。使元舆之及知兮,又何悲剡藤之有。
客曰美哉越纸兮,有大造于斯文。然世方好纸而玉兮,又乌知乎此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