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社

社屋参差路转纡,社中忽见数番奴。文身自昔称殊国,断发于今入版图。

墙以竹环皆郁翠,屋因茅搆束薪刍。争弹口里同心调,携手成婚醉酪酥。

李钦文,字世?,台湾府治东安坊人。清康熙六十年(1721)岁贡生。曾任福建南靖训导。能文工诗。分订《重修台湾府志》,并分修诸罗、凤山、台湾三县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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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林才不世,离别重相逢。会面慰我久,观身向酒慵。

寂寥人散后,结构坐来重。况乃气清爽,娟娟林表峰。

阴风千里来,惊浪满吴楚。
世事两茫茫,飘泊欲谁诉。

泰山鸡鸣始见日,罗浮夜半踆乌出。南溟自是阳明谷,十日所浴光洋溢。

三足欲栖上下枝,天鸡惊起黑如漆。珊瑚之树即扶桑,曜灵家在鲛人室。

牂牁大洋咫尺间,蓬莱一股何曾失。未暾峰峰见东君,六螭先指浮山云。

金光直射散飞电,火轮千里烧氤氲。玄黄鸡子连珠似,五色鸿蒙分不分。

罗山势与浮山并,见日有台当绝顶。泰山日观高不如,俯视朱天最空迥。

台风每苦扶摇多,吹倒铁桥堕青冥。重造飞亭今有谁,惠阳太守才天挺。

郁仪日日朝朱明,君为东道有馀情。导引重轮勤夙夜,寅宾两珥竭神明。

昧爽沧凉好晞发,日华吐纳变金骨。羲和为尔再中天,不使白驹过倏忽。

云衣霓裳日往来,文章更与炎精发。

比比托邻并,相好逾百年。老少虽消息,林庐无改迁。

辛亥壬子岁,潢潦割相连。滔滔槩吴会,垫彼公私田。

田中不生谷,辟术无所传。嚼草草亦尽,仰面呼高天。

惟食累于世,不如枝上蝉。浑舍相抱哭,泪行间饥涎。

日夜立水中,浊浪排胸肩。大儿换斗粟,女小不论钱。

驱妻亦从人,减口日苟延。风雨寻塌屋,各各易为船。

忧厄久不解,岂免疾疫缠。死者随河流,沈骨鱼龙渊。

生者乞四方,所饱何处边。两年非一日,几日艰一饘。

逐逐更逐逐,去如飘叶然。飘叶或回风,故处还周旋。

一去叵测归,归亦何为廛。乡土及骨肉,岂绝情爱牵。

厚地莫容居,皇天不哀怜。四郊类兵变,苍莽空人烟。

盗贼国有讨,此祸力难援。州司旷恤典,势分与民县。

告诉走无门,何况病莫前。老夫廪无米,亦无广厦千。

对眼不忍见,衷肠惟火然。便欲吐我哺,纳彼止一咽。

众口相嗷嗷,欲足理莫全。故好成乖隔,载聚何因缘。

稍喜浊醪扶病头,强看狂絮点清流。王鳣叔鲔成何事,不似吞书鲤破愁。

种木计十年,种花计一岁。取适耳目前,亦贵使其继。

朝来买花苗,红紫杂琐细。僮仆争艺之,顷刻一庭砌。

诘旦掇新华,良亦盛佳丽。顾予独永怀,秋风会时至。

何不多种菊,以为晚节计。

风清月白水无波,不饮其如良夜何。美酒千钟舒逸兴,洞箫一曲和高歌。

香浮绮席千丹桂,影落金杯浥素娥。沉醉却疑霄汉近,乘槎直欲泛银河。

斗靡夸多费览观,陆文犹恨冗于潘。
心声只要传心了,布谷澜翻可是难。

宿云晦城阙,晓雨生微凉。绿缛草木润,清虚尘土香。

宇宙暂扫除,胸襟豁轩昂。忽如沉痾去,飘若凌风翔。

适物能须几,执热每相望。永愧江上翁,终岁浮沧浪。

一片浓云叆叇光,因风舒捲为谁忙。如何不作知时雨,只解漫空掩太阳。

结束何翩翩,相逢洛阳陌。流水照清扬,春风披绿帻。

俨然傅脂粉,相传化闳籍。羞称霍家披,云是馆陶客。

歌舞谁不怜,婉媚莫可逆。沾沾喜任侠,黄金得还掷。

珠因弹雀损,锦以斗鸡坼。而多青楼期,欲赴身无百。

且与酒人游,暂入蓬蒿宅。枕藉唯衮衣,何有一缝掖。

岧峣山色倚天开,幽思云中不易裁。千尺悬崖藏窟宅,半空飞瀑撼风雷。

炉烟远带晴霞落,剑气高淩北斗回。最爱草原人独暇,问奇应拟更重来。

名家接武依丹陛,壮岁招魂入翠微。遂使老聃成自吊,不知丁令竟何归?

蛇蝉岂恋寻山蜕?鸡犬曾闻挟日飞。独有皇恩无以报,昨传天语慰松扉。

不放冰梢数丈长,怕分春色过邻墙。大材未必难为用,禹殿云深锁栋梁。

渭川分一种,亲植隐岩东。
有实终来凤,无心自化龙。
疏阴留夜月,清韵起秋风。
待养鳌竿就,沧溟作钓翁。

三五秋正中,既望月当蚀。公庭修救事,摐金控鸣镝。

喧挐走儿稚,发召遍巫觋。我时适未寝,披衣步檐隙。

飞雨洒面来,空云稍如幂。天应爱厥妃,恐惧遭掩抑。

仗此丰隆威,角彼妖蟆力。譬诸薮藏疾,含秽惟汝德。

两曜驾两轮,安行各适职。奈何啖食凶,须臾成毁璧。

见过虽有惩,匿瑕乃无迹。雨非党蟆者,为天护精魄。

常情惜良夜,良夜安足惜。德刑与阴阳,配对初不逆。

星辰系天步,磨蚁沿历历。圆颢示无为,苍苍垂正色。

稽首父母光,千人万人觌。

倚遍阑干夜色寥。月明清露湿轻绡。一帘香气篆烟消。

庭院落花还寂寂,江南归梦转迢迢。销魂何处玉人箫。

束带为民牧,儒生诚懦良。十年事诗书,夙昔慕轩唐。

笔耕砚为田,岂习菽与粱。斯民幸直道,迂怀感如伤。

大府行边来,前驱猛豺狼。前庭备供帐,后户陈酒浆。

威仪盛车中,乃昔同舍郎。富贵出天姿,敢惟一日长。

不见后来者,行赀尽新章。军中又积劳,年力正方刚。

支离老儒酸,嗫嚅重踉跄。谁令任衢衢,军法不可当。

昨者邻东县,县官身被创。汹汹群兜鍪,箕踞鸣琴堂。

投劾舍之去,西邑独项强。官钱乃积逋,除名系锒铛。

吁嗟古司牧,此职圣所详。如何九折坂,骐骥不能骧。

白马青油盖,伊谁独生光。盈盈府中趋,晚出剧慷慨。

挥金似流水,湍决自有方。军行九陌过,意气殊扬扬。

归来大劳苦,珍食罗幽房。腰间青瑚玦,笑掷邯郸倡。

穷黎叹中谷,背面血流眶。安知翁媪衰,身死弗得丧。

由来国有立,此辈孰短长。

六月西湖带雨山,小膛终日傍鸥闲。
风烟如许关情甚,宾主相推下语难。
几点送君归大雅,一凉今夜满长安。
江湖远思知多少,归去风前各倚栏。

  公输盘为楚造云梯之械,成,将以攻宋。子墨子闻之,起于鲁,行十日十夜,而至于郢,见公输盘。

  公输盘曰:“夫子何命焉为?”

  子墨子曰:“北方有侮臣者,愿借子杀之。”公输盘不说。

  子墨子曰:“请献十金。”

  公输盘曰:“吾义固不杀人。”

  子墨子起,再拜,曰:“请说之。吾从北方闻子为梯,将以攻宋。宋何罪之有?荆国有余于地,而不足于民,杀所不足而争所有余,不可谓智;宋无罪而攻之,不可谓仁;知而不争,不可谓忠。争而不得,不可谓强。义不杀少而杀众,不可谓知类。”

  公输盘服。

  子墨子曰:“然胡不已乎?”

  公输盘曰:“不可,吾既已言之王矣。”

  子墨子曰:“胡不见我于王?”

  公输盘曰:“诺。”

  子墨子见王,曰:“今有人于此,舍其文轩,邻有敝舆而欲窃之;舍其锦绣,邻有短褐而欲窃之;舍其粱肉,邻有糠糟而欲窃之——此为何若人?”

  王曰:“必为有窃疾矣。”

  子墨子曰:“荆之地方五千里,宋之地方五百里,此犹文轩之与敝舆也。荆有云梦,犀兕麋鹿满之,江汉之鱼鳖鼋鼍为天下富,宋所谓无雉兔鲋鱼者也,此犹粱肉之与糠糟也。荆有长松文梓楩楠豫章,宋无长木,此犹锦绣之与短褐也。臣以王吏之攻宋也,为与此同类。”

  王曰:“善哉!虽然,公输盘为我为云梯,必取宋。”

  于是见公输盘。子墨子解带为城,以牒为械,公输盘九设攻城之机变,子墨子九距之。公输盘之攻械尽,子墨子之守圉有余。

  公输盘诎,而曰:“吾知所以距子矣,吾不言。”

  子墨子亦曰:“吾知子之所以距我,吾不言。”

  楚王问其故。

  子墨子曰:“公输子之意不过欲杀臣。杀臣,宋莫能守,乃可攻也。然臣之弟子禽滑厘等三百人,已持臣守圉之器,在宋城上而待楚寇矣。虽杀臣,不能绝也。”

  楚王曰:“善哉。吾请无攻宋矣。”

  子墨子归,过宋。天雨,庇其闾中,守闾者不内也。故曰:治于神者,众人不知其功。争于明者,众人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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