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甬东

筚栗频吹断,经旬敢一行。
巷初投犬吠,市稍贺人声。
家在移前尽,身从定后惊。
太平真足慕,容易偃柴荆。
(1622—1680)明末清初浙江鄞县人,原名文胤,以字行,号杲堂。明诸生。入清,踪迹多在僧寺野庙。以地方文献零落,集《甬上感旧诗》,搜寻颇费心力。文章多记明清之际事。才名甚著,与徐振奇等号为南湖九子。有《杲堂诗钞》及《文钞》。
  猜你喜欢

故人柳子厚之谪永州,得胜地,结茅树蔬,为沼沚,为台榭,目曰愚溪。柳子没三年,有僧游零陵,告余曰:“愚溪无复曩时矣!”一闻僧言,悲不能自胜,遂以所闻为七言以寄恨。

溪水悠悠春自来,草堂无主燕飞回。
隔帘唯见中庭草,一树山榴依旧开。

草圣数行留坏壁,木奴千树属邻家。
唯见里门通德榜,残阳寂寞出樵车。

柳门竹巷依依在,野草青苔日日多。
纵有邻人解吹笛,山阳旧侣更谁过?

兹山非峻极,名不载图谱。
投策一攀跻,未觉病腰膂。
苍松带寒日,交阴层窣堵。
俨然黄面师,粉绘色已古。
我贪五斗米,磬折向儿乳。
复著鞍马劳,疲筋剧笞楚。
此身异金石,能涉几寒暑。
诛茅结圆庐,宴坐此其所。
清心日焚诵,庶拔未来苦。
望尘彼何人,碌碌安足数。

熬漉沧波耗,征输泽国贫。婴罗矜赤子,运筴借能臣。

拜手觚棱晓,浮舟狼汤春。东南待苏息,别酒莫逡巡。

黄鹤山前雨乍过,城南草市乐如何。
千金估客倡楼醉,一笛牧童年背歌。
江夏水生估未得,武昌鱼美价无多。
掉船亦欲徜佯去,古井而今淡不波。
南登秦岭头,回望始堪愁。汉阙青门远,高山蓝水流。
三湘迁客去,九陌故人游。从此辞乡泪,双垂不复收。
送往开新雪又晴,故留腊白待春青。
稍回杉色伸梅怨,并得朝看与夜听。
已觉庭泥生鸟迹,遽修田事带朝星。
暮年功力归持律,不是骚人故独醒。
江南淮北市初通,人语忻忻作好风。
抱耒只思耕陇底,买船谁复渡辽东。
向来熊耳真投甲,此去天山拟挂弓。
上策圣君今自治,白头忧国寸心同。
三峰烟霭碧临谿,中有骚人理钓丝。
会友少於分袂日,谪居多却在朝时。
丹心历历吾终信,俗虑悠悠尔不知。
珍重韩君与高子,殷勤书札相思。
飒飒旱天雨,凉风一夕回。远寻南亩去,细入驿亭来。
蓑唱牛初牧,渔歌棹正开。盈庭顿无事,归思酌金罍。
邂逅承际会,得充君后房。
情好新交接,恐栗若探汤。
不才勉自竭,贱妾职所当。
绸缪主中馈,奉礼助蒸尝。
思为苑蒻席,在下蔽匡床。
愿为罗衾帱,在上卫风霜。
洒扫清枕席,鞮芬以狄香。
重户结金扃,高下华灯光。
衣解巾粉御,列图陈枕张。
素女为我师,仪态盈万方。
众夫希所见,天老教轩皇。
乐莫斯夜乐,没齿焉可忘。

为善无近名,不见古人,逊天下躬耕。逃之渭水,洗耳见轻。

又言为恶无近刑,不见古人,佯狂漆身。清质浊文,卒称逸民。

桓文假仁,乃霸四海。盗蹠脯肝,以牖下死。乾坤失信,刚柔安纪。

五星背躔,焉所照理。我欲为善,善不可为。我欲为恶,恶非所知。

刑名之间,余其庶而。何以导之,仪狄我师。栖山得玉,将刖而足。

泅海得珠,将剖而肉。不如种田亩,得秫与粟。家蓄五母鸡,二母彘。

一日一饱,三日一醉。出则止野,归则止舍。不知有天,无论在地。

东邻送丧,西邻生儿。寒暑为垆,风雨鼓之。销冶红颜,以就衰羸。

旷视今古,曷如蜉蝣。智者亡何,聊以不忧。王孙达生,厥师庄周。

庄周怖死,抑孰与俦。

白雪青天映日红,楼台高下瑞光中。佳辰正际新春晦,薄冷犹吹向晓风。

万国衣冠朝北阙,一时文献集南宫。吾皇方此求贤俊,载笔宁惭奉至公。

言亦不可甚,行亦不可极。行极无馀地,言甚无馀旨。

大人处世间,常留不尽意。

地占东南会,舟浮百货通。惺忪喜淮粲,啁哳困吴农。

春唤雁俱北,水将人更东。吾庐杳何在,天末暮霞红。

引领韶芳君最先,冰翰瓣瓣坠楼前。儿家惜玉情偏重,收拾馀香作枕眠。

僦却楼居恣赏春,临溪更得采香蘋。一瓢醴酒常浮月,数箧遗书不受尘。

静语未尝关世务,醉眠多是任天真。耆年无恙贫无虑,绛帐传经喜有人。

东岭西岩路暗通,有谁曾见老乾峰。云门把手虽同步,白云飞盖月含空。

遂忘将军势,还同处士游。青山双屐遍,白社一樽留。

倚马鞍空据,雕虫笔未投。任安真长者,吾岂慕曹丘。

  却说玄德访孔明两次不遇,欲再往访之。关公曰:“兄长两次亲往拜谒,其礼太过矣。想诸葛亮有虚名而无实学,故避而不敢见。兄何惑于斯人之甚也!”玄德曰:“不然。昔齐桓公欲见东郭野人,五反而方得一面。况吾欲见大贤耶?”张飞曰:“哥哥差矣。量此村夫,何足为大贤!今番不须哥哥去;他如不来,我只用一条麻绳缚将来!”玄德叱曰:“汝岂不闻周文王谒姜子牙之事乎?文王且如此敬贤,汝何太无礼!今番汝休去,我自与云长去。”飞曰:“既两位哥哥都去,小弟如何落后!”玄德曰:“汝若同往,不可失礼。”飞应诺。

  于是三人乘马引从者往隆中。离草庐半里之外,玄德便下马步行,正遇诸葛均。玄德忙施礼,问曰:“令兄在庄否?”均曰:“昨暮方归。将军今日可与相见。”言罢,飘然自去。玄德曰:“今番侥幸得见先生矣!”张飞曰:“此人无礼!便引我等到庄也不妨,何故竟自去了!”玄德曰:“彼各有事,岂可相强。”三人来到庄前叩门,童子开门出问。玄德曰:“有劳仙童转报:刘备专来拜见先生。”童子曰:“今日先生虽在家,但今在草堂上昼寝未醒。”玄德曰:“既如此,且休通报。”吩咐关、张二人,只在门首等着。玄德徐步而入,见先生仰卧于草堂几席之上。玄德拱立阶下。半晌,先生未醒。关、张在外立久,不见动静,入见玄德犹然侍立。张飞大怒,谓云长曰:“这先生如何傲慢!见我哥哥侍立阶下,他竟高卧,推睡不起!等我去屋后放一把火,看他起不起!”云长再三劝住。玄德仍命二人出门外等候。望堂上时,见先生翻身将起,——忽又朝里壁睡着。童子欲报。玄德曰:“且勿惊动。”又立了一个时辰,孔明才醒,口吟诗曰: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孔明吟罢,翻身问童子曰:“有俗客来否?”童子曰:“刘皇叔在此,立候多时。”孔明乃起身曰:“何不早报!尚容更衣。”遂转入后堂。又半晌,方整衣冠出迎。玄德见孔明身长八尺,面如冠玉,头戴纶巾,身披鹤氅,飘飘然有神仙之概。玄德下拜曰:“汉室末胄,涿郡愚夫,久闻先生大名,如雷贯耳。昨两次晋谒,不得一见,已书贱名于文几,未审得入览否?”孔明曰:“南阳野人,疏懒性成,屡蒙将军枉临,不胜愧赧。”二人叙礼毕,分宾主而坐,童子献茶。茶罢,孔明曰:“昨观书意,足见将军忧民忧国之心;但恨亮年幼才疏,有误下问。”玄德曰:“司马德操之言,徐元直之语,岂虚谈哉?望先生不弃鄙贱,曲赐教诲。”孔明曰:“德操、元直,世之高士。亮乃一耕夫耳,安敢谈天下事?二公谬举矣。将军奈何舍美玉而求顽石乎?”玄德曰:“大丈夫抱经世奇才,岂可空老于林泉之下?愿先生以天下苍生为念,开备愚鲁而赐教。”孔明笑曰:“愿闻将军之志。”玄德屏人促席而告曰:“汉室倾颓,奸臣窃命,备不量力,欲伸大义于天下,而智术浅短,迄无所就。惟先生开其愚而拯其厄,实为万幸!”孔明曰:“自董卓造逆以来,天下豪杰并起。曹操势不及袁绍,而竟能克绍者,非惟天时,抑亦人谋也。今操已拥百万之众,挟天子以令诸侯,此诚!不可与争锋。孙权据有江东,已历三世,国险而民附,此可用为援而不可图也。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地,非其主不能守:是殆天所以资将军,将军岂有意乎?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国,高祖因之以成帝业;今刘璋暗弱,民殷国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将军既帝室之胄,信义著于四海,总揽英雄,思贤如渴,若跨有荆、益,保其岩阻,西和诸戎,南抚彝、越,外结孙权,内修政理;待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兵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之众以出秦川,百姓有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诚如是,则大业可成,汉室可兴矣。此亮所以为将军谋者也。惟将军图之。”言罢,命童子取出画一轴,挂于中堂,指谓玄德曰:“此西川五十四州之图也。将军欲成霸业,北让曹操占天时,南让孙权占地利,将军可占人和。先取荆州为家,后即取西川建基业,以成鼎足之势,然后可图中原也。”玄德闻言,避席拱手谢曰:“先生之言,顿开茅塞,使备如拨云雾而睹青天。但荆州刘表、益州刘璋,皆汉室宗亲,备安忍夺之?”孔明曰:“亮夜观天象,刘表不久人世;刘璋非立业之主:久后必归将军。”玄德闻言,顿首拜谢。只这一席话,乃孔明未出茅庐,已知三分天下,真万古之人不及也!后人有诗赞曰:

  豫州当日叹孤穷,何幸南阳有卧龙!

  欲识他年分鼎处,先生笑指画图中。

  玄德拜请孔明曰:“备虽名微德薄,愿先生不弃鄙贱,出山相助。备当拱听明诲。”孔明曰:“亮久乐耕锄,懒于应世,不能奉命。”玄德泣曰:“先生不出,如苍生何!”言毕,泪沾袍袖,衣襟尽湿。孔明见其意甚诚,乃曰:“将军既不相弃,愿效犬马之劳。”玄德大喜,遂命关、张入,拜献金帛礼物。孔明固辞不受。玄德曰:“此非聘大贤之礼,但表刘备寸心耳。”孔明方受。于是玄德等在庄中共宿一宵。次日,诸葛均回,孔明嘱咐曰:“吾受刘皇叔三顾之恩,不容不出。汝可躬耕于此,勿得荒芜田亩。待我功成之日,即当归隐。”后人有诗叹曰:身未升腾思退步,功成应忆去时言。只因先主丁宁后,星落秋风五丈原。

一径沿崖踏苍壁,半坞寒云抱泉石。

山翁酒熟不出门,残花满地无人迹。

  微信小程序
© Copyright 2021-2024 www.ayiya.cn 版权所有  蜀ICP备2021021491号-1邮件:fengxin1357@163.com
进入小程序
领美团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