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阁愔愔春已去。一寸斜阳,犹挂屏山树。苦忆剪灯深夜语。
梨花门巷寻常住。
徙倚阑干愁日暮。中酒情怀,欲遣浑无处。花外青山山外雾。
分明不是来时路。
子骞曾此宴峰头,风御虹桥是胜游。天际吹笙攀白鹤,关前望气失青牛。
千秋福地仙灵蜕,九曲真源太乙舟。司马一家言已就,可能无意向丹丘。
今我不乐思旧游,故人衣袂如浮丘。梦中仿佛见图画,晓日正照铜龙楼。
楼头双成最伤别,一雁翩然下天末。雏鸾幺凤飞入云,惜我幽居抱仙骨。
秋虫促织禽催耕,世间何物堪虚生。玉虬未奉行雨敕,迎风化作双娉婷。
一徵璇宫佐织女,一留寒闺宵顾杵。莫言缣素不相如,万缕从看两心苦。
鹊尾自短银河长,欲往从之渡无梁。珠帘詄荡开天阊,云軿间关低复昂。
巢湖之水秋汪洋,倒影飘落湖中央。湖中有鸟名鸳鸯,锦翼虽倦成文章。
待君筑室笠泽旁,我持作贽登君堂。
一从归粤社,仙馆日投閒。咫尺罗浮路,丹梯尚可攀。
予友苏子美之亡后四年,始得其平生文章遗稿于太子太傅杜公之家,而集录之,以为十卷。子美,杜氏婿也。遂以其集归之,而告于公曰:“斯文,金玉也。弃掷埋没粪土,不能销蚀。其见遗于一日产,必有收而宝之于后世者。虽其埋没而未出,其精气光怪已能常自发见,而物亦不能掩也。故方其摈斥摧挫、流离穷厄之时直,文章已自行于天下。虽其怨家仇人,及尝能出力而挤之死者,至其文章,则不能少毁而掩蔽之也。凡人之情,忽近而贵远。子美屈于今世犹若此,其伸于后世宜如何也?公其可无恨。”
予尝考前世文章、政理之盛衰,而怪唐太宗致治几乎三王之盛,而文章不能革五代之余习。后百有余年,韩、李之徒出,然后元和之文始复于古。唐衰兵乱,又百余年,而圣宋兴,天下一定,晏然无事。又几百年阳,而古文始盛于今。自古治时少而乱时多。幸时治矣,文章或不能纯粹,或迟久而不相及妇。何其难之若是欤?岂非难得其人欤!苟一有其人,又幸而及出于治世,世其可不为之贵重而爱惜之欤!嗟吾子美,以一酒食之过,至废为民而流落以死。此其可以叹息流涕,而为当世仁人君子之职位宜与国家乐育贤材者惜也。
子美之齿少于余。而予学古文,反在其后。天圣之间,予举进士于有司,见时学者务以言语声偶擿裂,号为时文,以相夸尚气而子美独与其兄才翁及穆参军伯长,作为古歌诗、杂文旭。时人颇共非笑之,而子美不顾也。其后,天子患时文之弊,下诏书,讽勉学者以趋于古焉。由是其风渐息,而学者稍趋于古焉。独子美为于举世不为之时,其始终自守,不牵世俗趋舍,可谓特立之士也。
子美官至大理评事、集贤校理而废,后为湖州长史以卒,享年四十有一。其状貌奇伟,望之昂然,而即之温温,久而愈可爱慕。其才虽高,而人亦不甚嫉忌。其击而去之者,意不在子美也。赖天子聪明仁圣,凡当时所指名而排斥,二三大臣而下,欲以子美为根而累之者,皆蒙保全,今并列于荣宠。虽与子美同时饮酒得罪之人,多一时之豪俊,亦被收采,进显于朝廷。而子美不幸死矣。岂非其命也!悲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