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题为《山中夜坐》,山中景色。已属清幽,加之时当夜晚,蒲团静坐,气氛更为恬静淡泊,定下了诗的基调。
开头两句写山中景色。悠悠,状天地的寥廓,景象开阔深远。献,奉献,这里将草木拟人化,即在浩瀚的宇宙中,草木都有了知觉,竞相呈现各种奇形怪状的姿态。这句隐喻宋亡后世态翻覆,种种怪事不堪入目。
后两句承“奇怪”而来,由写景转而写心境。在草木争奇斗怪的热闹场合中插入“蒲团”,本来是不协调的。加之是“投老”,坐一辈子,直到生命终结,不能不使人为之叹惋。但面对社会现实而富于正义感的诗人,既不能力挽狂澜,又不甘心依附元朝,除终老蒲团外别无他途。“自在”而冠以“大”,似乎诗人对这种归隐生活,是十分喜爱和赞赏的。
据李有《古杭杂记》记载,文及翁及第后,与同科进士游览西湖,即席赋《贺新郎》一首。词中说:“余生自负澄清志。”又说:“借问孤山林处士,但掉头笑指梅花蕊。天下事,可知矣!”可见文及翁本来是一个胸有大志、一心图谋恢复的有为之士,从他对林处士的讥诮,也可看出他对那些自命风雅、不问国事的所谓“高人隐士”是如何深恶痛绝了。这样一位血性男儿,要在寂静的山林里孤坐蒲团以了残生,这里头当蕴含多少难言的隐痛。平和的外表下深藏着的,是亡国的哀痛和愤激,外表越是恬淡和闲适,内心的痛苦也就越是深切和沉重。应该说,这种“自在”的归隐生活,是作为社会的对立面而存在的,是对现实的抗争。
南宋末年的词人刘辰翁有一首《柳梢青》词,其中写道:“那堪独坐青灯!想故国高台月明。辇下风光,山中岁月,海上心情。”在清冷的山中夜晚,青灯独坐,念念不能忘情的,仍然是旧君故国,前朝父老。文及翁和刘辰翁的身世和心境,完全相通。
扁舟渡松江,惨淡天色恶。胜游得禅房,旷望倚虚阁。
轩楹俯巨浸,云水互参错。长风驾惊浪,飞雪相喷薄。
未应神龙怒,端有蛟鼍作。片帆天际来,飘忽如陨箨。
波涛浩无涯,撑突殊不愕。奈何操我舟,惴慄缆添索。
蜚廉也世情,逐客正落寞。深夜始归眠,蓬窗听鸣铎。
暮年心事与谁同,到处飘然一病翁。断梦凄凉灯影里,残诗零落雨声中。
莫惊颜鬓浑非昨,略数朋侪已半空。祠禄上还犹负愧,何功班缀冠仙蓬。
一身奔走轻于骛,偶尔在衙常在路。痴床无梦厨有脚,轩裳黯淡泥涂污。
出郊一村复一村,一旬未届几回住。平生本爱农家好,偏教此时亲此务。
菽麦琐事喋喋谋,水来同捍蝗同捕。穷黎见惯忘官尊,视作家人苦具诉。
孤岭日斜古祠坐,僮仆眠云马系树。夜来蛙声满山窗,公然吏被神仙误。
米盐料理委妻孥,客来主出易应付。独余一事终歉然,庭间一日牒无数。
平台酒进石榴低,光禄厨分太乙藜。玄鸟似能迎客舞,黄鹂偏欲近人啼。
乘槎使者千星渚,垂钓幽人恋锦溪。转眼风烟殊去住,一樽酒尽暮云西。
一片湖光绕石堤,落霞掩映野桥西。波翻嫩藻惊鱼跃,风送残花亲马蹄。
宝带有狮人傍立,敌楼无戍鸟空啼。呼童沽酒斟长夜,昂首青云皓月低。
慈俭传家庇后昆,零丁坠绪赖延存。绸缪耗尽心头血,牖户于今有泪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