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桥横,幽径曲。千亩渭滨竹。剪翠衫儿,一色晕浓绿。
分明花里迷藏,弯环难觅,又何处、白云茅屋。
快心目。自觉热恼销除,尘襟淡如菊。碧涧泉多,僧房报茶熟。
几时携榼来游,山厨清供,先看取,笋香新斸。
往岁冰衔窃奉常,兹辰光宠异班行。斜廊缥渺朱衣月,合殿氤氲玉佩香。
天语独闻当北面,岳神分祀得东方。如今病卧秋山里,白发青灯感夜长。
再至曾游处,凭高望远天。暮云飞岭岫,春色暖人烟。
亭子存犹昔,钟期去不还。浮生瞬息梦,此日意茫然。
马翻翻,车辘辘,尘土难分真面目。年年扈从春水行,裁染春山波漾绿。
锦鞯珠勒大羽箭,少年将军面如玉。车中小妇听鸣鞭,遥认飞尘郎马足。
朝随鼓声起,暮逐旗尾宿,乐事从今相继躅。圣皇岁岁万几暇,春水围鹅秋射鹿。
叹前朝、胜地正离离,荒草不胜春。纵湖山尚好,泉乾虎迹,井閟龙鳞。
多少王侯第宅,游赏太平身。车马经行处,锦绣纷纭。
梦里曲江宫殿,自长安日远,深锁愁云。念墙头杨柳,憔悴向谁颦。
又东风、鸟啼花落,黯黄昏、胡骑满城尘。当时事、不堪回首,重问陈人。
我爱林虑山,不处要路津。兹焉几千古,绝彼朝市尘。
我来成素交,澹澹日益亲。形骸两相忘,谁主复谁宾。
充然乐我饥,怡然栖我神。朝光连暮色,佳意含馀春。
心境一融会,世味殊未真。奕奕草木光,熙熙禽鸟驯。
众物欣有托,吾庐行亦新。诗书咏而归,况有耆德邻。
宋二苏氏论六国徒事割地赂秦,自弱、取夷灭,不知坚守纵约;齐、楚、燕、赵不知佐韩、魏以摈秦:以为必如是,而后秦患可纾。
夫后世之所以恶秦者,岂非以其暴邪?以余观之,彼六国者皆欲为秦所为,未可专以罪秦也。当是时,东诸侯之六国也,未有能愈于秦者也;其溺于攻伐,习于虞诈,强食而弱肉者,视秦无异也。兵连祸结,曾无虚岁。向使有擅形便之利如秦者,而又得天助焉。未必不复增一秦也。惟其终不克为秦之所为,是以卒自弱,而取夷灭。当苏秦之始出也,固尝欲用秦,而教之吞天下矣。诚知其易也。使秦过用之,彼其所以为秦谋者,一忧夫张仪也。惟其不用,而转而说六国以纵亲,彼岂不逆知天纵约之不可保哉?其心特苟以弋一时之富贵,幸终吾身而约不败。其激怒张仪而入之于秦,意可见也,洹水之盟,曾未逾年,而齐、魏之师已为秦出矣。夫张仪之辨说,虽欲以散纵而就衡,顾其言曰,亲昆弟同父母,尚有争钱财,而欲恃诈伪反覆,所以状衰世人之情,非甚谬也。彼六国相图以攻取,相尚以诈力,非有昆弟骨肉之亲,其事又非特财用之细也。而衡人方日挟强秦之威柄,张喙而恐喝之,即贤智如燕昭者,犹且俯首听命,谢过不遑,乃欲责以长保纵亲,以相佐助,岂可得哉!
所以然者,何也?则以误于欲为秦之所为也。六国皆欲为秦之所为,而秦独为之,而遂焉者,所谓得天助云尔。嗟夫!自春秋以来,兵祸日炽;迄乎战国,而生民之荼毒,有不忍言者。天之爱民甚矣,岂其使六七君者,肆于人上,日驱无辜之民,胼手胝足、暴骸中野,以终刘于虐乎?其必不尔矣!是故秦不极强,不能灭六国而帝,不帝,则其恶未极,其恶未盈,亦不能以速亡。凡此者,皆天也,亦秦与六国之自为之也。后之论者,何厚于六国,而必为之图存也哉!
曰:“若是,则六国无术以自存乎”曰:“奚为其无术也。焉独存,虽王可也。孟子尝以仁义说梁、齐之君矣,而彼不用也,可慨也夫。”
十年惭负土,万里客炎荒。洒竹无枯泪,听猿有寸肠。
故乡秋水阔,归路岭云黄。何处牛眠好,愁心日又长。
嫩柳初莺,宛一幅、客窗佳画。休苦忆、故园松竹,旧家亭榭。
逆浪飞腾方是鲤,短辕局趣终为马。任风尘、人笑鲁东家,栖栖者。
邀云日,为同社。择山水,供游射。替骚茵墨宝,争些声价。
赤手屠鲸男子事,短衣逐虎英雄话。看角鹰、刷羽决黄云,呼难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