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姬巾帼流,乃是女智囊。三子返闾里,怵然暗悲伤。
鸢肩阚如虎,六尺危朝霜。十年酒家佣,一朝归故乡。
姊弟相向哭,行道泪滂滂。
石川山东晶,童稚只自树。昔探庄老窟,终蹈宣尼矩。
学术通天人,声华照区宇。中年?宦籍,志岂屑轩组。
挂冠四五载,逊迹谢官府。近因避虎豺,复出图三釜。
海邑方用兵,庶务纷蚊聚。才闻借寇恂,已见思何武。
吾观江河流,喧豗恶足数。
周览穷水国,岁月屡徂迁。凭高一以眺,心事故依然。
南天足梅雨,草树何芊芊。幽蝉鸣我侧,鹳鹭飞我前。
茅茨与竹瓦,参差傍野田。黍稌力未苏,苍莽起疏烟。
岂繄憔悴感,永念膏泽偏。抚已惭旷职,劭农忆昔年。
敛旆还城邑,耄稚拥郊廛。何以解其愠,南风寄所宣。
天书晓下禁门东,白璧黄金出汉宫。祖帐一时传道路,车尘到处走儿童。
秦云夜拥函关月,陇树秋开剑阁风。爱杀嘉陵江水绿,垂竿不拟猎蜚熊。
灯竭从初明,兰凋犹早薰。扼腕非一代,千载炳遗文。
贞夫沦莒役,杜吊结齐君。惊心眩白日,长洲崩秋云。
精微贯穹旻,高城为聩坟。行人既迷径,飞鸟亦失群。
壮哉金石躯,出门形影分。一随尘壤消,声雀谁共论。
余生足下。前日浮屠犁支自言永历中宦者,为足下道滇黔间事。余闻之,载笔往问焉。余至而犁支已去,因教足下为我书其语来,去年冬乃得读之,稍稍识其大略。而吾乡方学士有《滇黔纪闻》一编,余六七年前尝见之。及是而余购得是书,取犁支所言考之,以证其同异。盖两人之言各有详有略,而亦不无大相悬殊者,传闻之间,必有讹焉。然而学士考据颇为确核,而犁支又得于耳目之所睹记,二者将何取信哉?
昔者宋之亡也,区区海岛一隅,仅如弹丸黑子,不逾时而又已灭亡,而史犹得以备书其事。今以弘光之帝南京,隆武之帝闽越,永历之帝西粤、帝滇黔,地方数千里,首尾十七八年,揆以《春秋》之义,岂遽不如昭烈之在蜀,帝昺之在崖州?而其事渐以灭没。近日方宽文字之禁,而天下所以避忌讳者万端,其或菰芦泽之间,有廑廑志其梗概,所谓存什一于千百,而其书未出,又无好事者为之掇拾流传,不久而已荡为清风,化为冷灰。至于老将退卒、故家旧臣、遗民父老,相继澌尽,而文献无征,凋残零落,使一时成败得失与夫孤忠效死、乱贼误国、流离播迁之情状,无以示于后世,岂不可叹也哉!
终明之末三百年无史,金匮石室之藏,恐终沦散放失,而世所流布诸书,缺略不祥,毁誉失实。嗟乎!世无子长、孟坚,不可聊且命笔。鄙人无状,窃有志焉,而书籍无从广购,又困于饥寒,衣食日不暇给,惧此事终已废弃。是则有明全盛之书且不得见其成,而又何况于夜郎、筇笮、昆明、洱海奔走流亡区区之轶事乎?前日翰林院购遗书于各州郡,书稍稍集,但自神宗晚节事涉边疆者,民间汰去不以上;而史官所指名以购者,其外颇更有潜德幽光,稗官碑志纪载出于史馆之所不及知者,皆不得以上,则亦无以成一代之全史。甚矣其难也!
余员昔之志于明史,有深痛焉、辄好问当世事。而身所与士大夫接甚少,士大夫亦无有以此为念者,又足迹未尝至四方,以故见闻颇寡,然而此志未尝不时时存也。足下知犁支所在,能召之来与余面论其事,则不胜幸甚。
人间解道春花好,但纷纷、开落成朝暮。受尽东风,赢得词人题句。
君休问、马上车前无数。明年知又春如故。独伤心、今日更何处。
素韵红情,最难忘、几回相遇。谁曾共、日斜重觅归路。
镳联晓色入空林,殿阁森沈草树阴。云壑老禅归昼寂,石林高鸟自春吟。
幡幢渺渺尘寰隔,风雨萧萧法相深。片日浮生真幻梦,浑忘身世有华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