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竖么么秽浊躬,投缳旅店疾如风。官高经略师徒丧,俛首求生贯索中。
家业传丹经,幼小窥绿图。世路苦拘阂,寥廓意颇舒。
朅来陟云术,飘飖寻灵区。羽人何代游,栖息白云闾。
雌蜺翔左右,六龙导前驱。一揽羲和辔,倏忽陵太虚。
手翳若木枝,历历援白榆。轻举紫霞里,永与人代殊。
浮弋何崚嶒,璿台入虚无。兹焉遇石髓,呷吸粗秽除。
欲谢人间世,去矣从仙夫。
翠琰盘螭近玉题,芝书光彩贲雄辞。方从薄忌真如在,事绝鸿都岂易窥。
幼妇色丝辉锦组,银钩金错照琉璃。暮年无望青藜烛,时就祠官效祝釐。
五月春花树,墙头有火榴。情因亲故重,酒为倡酬留。
山色入窗满,溪声绕座流。何须问蓬岛,只此是丹丘。
沅芷澧兰别思虚,江湘何地拥离居。秋风不下孤黄鹄,明月空传双鲤鱼。
华发交游应更少,清时才俊好谁如。悬知太史东游后,玉简重编禹穴书。
今上初元日,田间好事开。惟时携绿酒,及尔问红梅。
觿佩忽忽换,巾车岁岁来。中庭吾倚遍,欲问向时苔。
余尝读白乐天《江州司马厅记》,言“自武德以来,庶官以便宜制事,皆非其初设官之制,自五大都督府,至于上中下那司马之职尽去,惟员与俸在。”余以隆庆二年秋,自吴兴改倅邢州,明年夏五月莅任,实司那之马政,今马政无所为也,独承奉太仆寺上下文移而已。所谓司马之职尽去,真如乐天所云者。
而乐天又言:江州左匡庐,右江、湖,土高气清,富有佳境,守土臣不可观游,惟司马得从容山水间,以足为乐。而邢,古河内,在太行山麓,《禹贡》衡津、大陆,并其境内。太史公称”邯郸亦漳、河间一都会”,“其谣俗犹有赵之风”,余夙欲览观其山川之美,而日闭门不出,则乐天所得以养志忘名者,余亦无以有之。然独爱乐天襟怀夷旷,能自适,现其所为诗,绝不类古迁谪者,有无聊不平之意。则所言江州之佳境,亦偶寓焉耳!虽徽江州,其有不自得者哉?
余自夏来,忽已秋中,颇能以书史自误。顾街内无精庐,治一土室,而户西向,寒风烈日,霖雨飞霜,无地可避。几榻亦不能具。月得俸黍米二石。余南人,不惯食黍米,然休休焉自谓识时知命,差不愧于乐天。因诵其语以为《厅记》。使乐天有知,亦以谓千载之下,乃有此同志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