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融融春昼长,锦树错落含春香。堂中老母今八十,鹤发如丝身乐康。
母昔初嫁时,玉环自矜惜。殷勤奉君子,顾盼怜贞白。
一从守空闺,皎皎冰雪色。下有□男儿,力学慕古人。
季儿生来不识父,今年六十霜鬓新。明经射策选上第,金马玉堂高致身。
大箱俸钱奉慈母,愿母十年百年寿。清朝南极老人星,正照华筵酌春酒。
五福重好德,德厚福亦同。伟哉贞寿堂,乡里高其风。
人之贞节乃大义,烱如白日光洞地。方今圣朝务表励,作歌欲告观风使。
危梯翠迭,问五松、何处秦时日观。绀凤白鸾翩可画,玉葆金支零乱。
扪斗三清,陵风万仞,目到青边断。壶公仙去,瀛洲知在近远。
那分携我琼箫,共登绝顶,唱得回飙满。一跃金丸浮翳尽,大地春莺都啭。
渤海碑铭,茂陵文稿,不值飞蓬卷。归来对酒,袖中残絮犹罥。
海外生民甸服荒,艟艨十万话沧桑。鲸鲵殄尽春风暖,戈镞耕馀夏雨凉。
休养百年同上邑,沪缯三则少中藏。遍教台飓时为虐,颠沛渔童与蜑娘。
人日今年乐事并,新春只遣鬓幡迎。一元坱圠新调燮,万物洪纤总发生。
早有东风消腊冻,渐舒昕日作晴明。玉堂人醉梅花底,门帖新题羁宦情。
铜驼陌上得铜洗,曾见汉朝风露零。寒光未变劫灰黑,古色犹带宫苔青。
金人堕泪漫怀古,玉女洗头真寓形。与君作池媚蕉雪,何以报之双玉瓶。
秋雨敲窗急。梦惊回、晓钟乍动,残灯将灭。片刻相逢留不住,宛转深情如昔。
浑未改、旧时形迹。醒后音容何处去,但赢来、满枕啼痕湿。
身世恨,一时集。
追思往事心伤绝。痛而今、生诚有怨,死尤无益。祗悔当年侬负约,不合任君轻别。
何苦把、孱躯偷活。输与鸳鸯能并命,枉千回百转相忆。
心只愿,早同穴。
署之东园,久茀不治。修至始辟之,粪瘠溉枯,为蔬圃十数畦,又植花果桐竹凡百本。春阳既浮,萌者将动。园之守启曰:“园有樗焉,其根壮而叶大。根壮则梗地脉,耗阳气,而新植者不得滋;叶大则阴翳蒙碍,而新植者不得畅以茂。又其材拳曲臃肿,疏轻而不坚,不足养,是宜伐。”因尽薪之。明日,圃之守又曰:“圃之南有杏焉,凡其根庇之广可六七尺,其下之地最壤腴,以杏故,特不得蔬,是亦宜薪。”修曰:“噫!今杏方春且华,将待其实,若独不能损数畦之广为杏地邪?”因勿伐。
既而悟且叹曰:“吁!庄周之说曰:樗、栎以不材终其天年,桂、漆以有用而见伤夭。今樗诚不材矣,然一旦悉翦弃;杏之体最坚密,美泽可用,反见存。岂才不才各遭其时之可否邪?”
他日,客有过修者,仆夫曳薪过堂下,因指而语客以所疑。客曰: “是何怪邪?夫以无用处无用,庄周之贵也。以无用而贼有用,乌能免哉!彼杏之有华实也,以有生之具而庇其根,幸矣。若桂、漆之不能逃乎斤斧者,盖有利之者在死,势不得以生也,与乎杏实异矣。今樗之臃肿不材,而以壮大害物,其见伐,诚宜尔,与夫才者死、不才者生之说又异矣。凡物幸之与不幸,视其处之而已。”客既去,修善其言而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