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过眼剧堪怜,东阁曩游感逝川。故物漫搜元氏谱,轻装未返米家船。
重经兵火摧残劫,缅想官私簿录年。借与一瓻勤护惜,更从翰墨订深缘。
记曾探、山阴春晓。思发花前,兴先云到。王谢风流,远情都说宦游好。
玉骢珠舫,刚一洗、酸寒稿。况鹤畔琴边,自指点、年时游钓。
吟啸。正汾阴听雁,又是洞庭秋早。渔蓑豸绣,总不负、江山文藻。
更到处、胜侣高朋,闲添入奚囊诗料。但展卷看题,空想图中三妙。
京江口,下网得鲥鱼。敢望乘潮归渤海,且随走马到燕都。
谁令味偏腴。
昔之人贵极富溢,则往往为别馆以自娱,穷极土木之工,而无所爱惜。既成,则不得久居其中,偶一至焉而已,有终身不得至者焉。而人之得久居其中者,力又不足以为之。夫贤公卿勤劳王事,固将不暇于此;而卑庸者类欲以此震耀其乡里之愚。
临朐相国冯公,其在廷时无可訾,亦无可称。而有园在都城之东南隅。其广三十亩,无杂树,随地势之高下,尽植以柳,而榜其堂曰“万柳之堂”。短墙之外,骑行者可望而见其中。径曲而深,因其洼以为池,而累其土以成山;池旁皆兼葭,云水萧疏可爱。
雍正之初,予始至京师,则好游者咸为予言此地之胜。一至,犹稍有亭榭。再至,则向之飞梁架于水上者,今欹卧于水中矣。三至,则凡其所植柳,斩焉无一株之存。
人世富贵之光荣,其与时升降,盖略与此园等。然则士苟有以自得,宜其不外慕乎富贵。彼身在富贵之中者,方殷忧之不暇,又何必朘民之膏以为苑囿也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