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仰一室内,我兴尚无为。凝尘澹素几,乍见閒居诗。
吐词甚高简,观者未必知。士固各有志,肯为富贵移。
汲多羸其瓶,居然井在湄。何似鸱夷全,张弛随所宜。
杨子不违物,赵子不干时。此意谅所同,相与三复之。
北来陇野太萧条,旅客登临思易消。天入燕关真自迥,云开碣石未为遥。
岩廊肃文钦,芳区恣幽骋。宽纠岂异性,拘旷本殊摬。
嵚岑路寝东,森疏嘉树静。珍丛媚朱夏,秀干扬修景。
曳琚群彦集,拄笏万虑屏。仰望南城苑,飞除带崇岭。
?峞白玉阁,要眇黄金井。季主饰观眺,哲王摈游幸。
自非渊圣姿,谁保天步永。
幕府先秋色,高楼待月开。军声云峤灏,胜气斗间回。
席近星河冷,觞传赤羽催。筹边当重地,前箸愧非才。
轼顿首再拜。闻足下名久矣,又于相识处,往往见所作诗文,虽不多,亦足以髣髴其为人矣。
寻常不通书问,怠慢之罪,独可阔略,及足下斩然在疚,亦不能以一字奉慰。舍弟子由至,先蒙惠书,又复懒不即答,顽钝废礼,一至于此,而足下终不弃绝,递中再辱手书,待遇益隆,览之面热汗下也。
足下才高识明,不应轻许与人,得非用黄鲁直、秦太虚辈语,真以为然耶?不肖为人所憎,而二子独喜见誉,如人嗜昌歜、羊枣,未易诘其所以然者。以二子为妄则不可,遂欲以移之众口,又大不可也。
轼少年时,读书作文,专为应举而已。既及进士第,贪得不已,又举制策,其实何所有。而其科号为直言极谏,故每纷然诵说古今,考论是非,以应其名耳,人苦不自知,既以此得,因以为实能之,故譊譊至今,坐此得罪几死,所谓齐虏以口舌得官,直可笑也。然世人遂以轼为欲立异同,则过矣。妄论利害,搀说得失,此正制科人习气。譬之候虫时鸟,自鸣自己,何足为损益。轼每怪时人待轼过重,而足下又复称说如此,愈非其实。
得罪以来,深自闭塞,扁舟草履,放浪山水间,与樵渔杂处,往往为醉人所推骂。辄自喜渐不为人识,平生亲友,无一字见及,有书与之亦不答,自幸庶几免矣。足下又复创相推与,甚非所望。
木有瘿,石有晕,犀有通,以取妍于人;皆物之病也。谪居无事,默自观省,回视三十年以来所为,多其病者。足下所见,皆故我,非今我也。无乃闻其声不考其情,取其华而遗其实乎?抑将又有取于此也?此事非相见不能尽。
自得罪后,不敢作文字。此书虽非文,然信笔书意,不觉累幅,亦不须示人。必喻此意。
岁行尽,寒苦。惟万万节哀强食。不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