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杂金菊,枝叶长阑干。遥怜退朝人,糕酒出大官。
岂知江海上,落英亦可餐。典衣作重阳,徂岁惨将寒。
无衣粟我肤,无酒嚬我颜。贫居真可叹,二事长相关。
天与奇龄,连闺算来,更百三岁。神宗一代深仁,圣子七朝嘉惠。
栽培一老,问历几许流离。能留华发无蝉蜕。日夕一藤蓑,少衣裳新制。
无计。再逢盛世。好把芳尊,暗消悲涕。休所承平轩冕,光争门第。
芝华采罢,自有青绝春山,娱人可比芙蓉髻。笑我学神仙,尚留连妖丽。
公乃王郎之舅氏,昔年遣兴沧洲趣。白水应同万古心,青山不尽平生意。
初疑衡霍乱峰回,石廪芙蓉天上开。又疑瀑布香炉顶,飞红沓翠空中来。
连林杂树纷隈澚,屋头清晖霁人目。片片春云带鹤还,淙淙野水流冰绿。
云间鸡犬更谁家,云际风泉半落花。回岩积霭天梯小,绝壁悬萝鸟道斜。
白头久叹同声远,临水看山梦犹懒。濯足矶边月自明,弄琴石上苔应满。
不见羊昙四十春,西州云物几回新。丹青此日堪惆怅,岂必山阳笛里人。
乐陵台下看红药。底处曾相谑。苔衣掩尽石栏花。辜负东园杏子数枝斜。
紫龙髯拂珊瑚柄。秃袖红相映。郎身岂有赭头蝇。暂作吴宫点墨白螺屏。
才人剩技,削玉团香,有得离奇如此。绣岭宫前,苎萝溪上,一一倾城姝丽。
更把繁弦倚。似飞仙剑客,乘风游戏。怨离别、青衫红袖,消向琵琶羯鼓声里。
沙石砉然惊,苦竹黄芦,暗啼山鬼。省识红盐妙理,换羽移宫,堕尽关河人泪。
细数名家,晚唐南宋,漫说苏豪柳腻。海岳当年裔。
平分取、书画船中风味。又证入、金荃兰畹,小山白石,天花乱撒。
珊瑚碎、酒边珍重乌丝字。
果否西疆此扼喉,东旋策骑偶停休。放衙吏役闲于鹤,待食兵民瘦似鸠。
报国有心时转逆,辞官无计老还留。归来万里君恩重,却笑书生亦白头。
署之东园,久茀不治。修至始辟之,粪瘠溉枯,为蔬圃十数畦,又植花果桐竹凡百本。春阳既浮,萌者将动。园之守启曰:“园有樗焉,其根壮而叶大。根壮则梗地脉,耗阳气,而新植者不得滋;叶大则阴翳蒙碍,而新植者不得畅以茂。又其材拳曲臃肿,疏轻而不坚,不足养,是宜伐。”因尽薪之。明日,圃之守又曰:“圃之南有杏焉,凡其根庇之广可六七尺,其下之地最壤腴,以杏故,特不得蔬,是亦宜薪。”修曰:“噫!今杏方春且华,将待其实,若独不能损数畦之广为杏地邪?”因勿伐。
既而悟且叹曰:“吁!庄周之说曰:樗、栎以不材终其天年,桂、漆以有用而见伤夭。今樗诚不材矣,然一旦悉翦弃;杏之体最坚密,美泽可用,反见存。岂才不才各遭其时之可否邪?”
他日,客有过修者,仆夫曳薪过堂下,因指而语客以所疑。客曰: “是何怪邪?夫以无用处无用,庄周之贵也。以无用而贼有用,乌能免哉!彼杏之有华实也,以有生之具而庇其根,幸矣。若桂、漆之不能逃乎斤斧者,盖有利之者在死,势不得以生也,与乎杏实异矣。今樗之臃肿不材,而以壮大害物,其见伐,诚宜尔,与夫才者死、不才者生之说又异矣。凡物幸之与不幸,视其处之而已。”客既去,修善其言而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