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写诗人在旅途中雾中行舟。语言朴实而自然,读来令人有身历其境之感。
首联总写大雾弥漫的景色,既描写晨雾之大,又点出了水、山、天。而山光水色,正笼罩于浓烟密雾之间,隐而不见,眼前唯一能见的只有大雾。作者一笔写出了可见的与不可见的,虚实相映,浑然一体。这两句先渲染出一个大的背景,为全诗做了铺垫。
山水景物,都隐藏在浓雾中,暝暝不可见,因而视觉无所可用,但听觉却转而分明。嗷嗷猿啼,淙淙濑流之声,自漫漫浓雾中传来,宛如空谷足音,显得格外震动耳骨,引人注意。“听”、“闻”、“忖”、“知”四字,用得次序井然、章法严密,细腻地表现了雾中之人凭籍冥冥之间的声音,进行揣度和判断的心理过程。隐而不见的岫峦和川流,便借助听觉的作用,转变为视觉形象,呈现于雾中人的眼前。正由于只可以借助听觉加以想象,而不能直接通过视觉以明见,这岫峦和川流,便增添了几分迷离恍惚、神秘莫测的色彩,别有一番魅力。
颈联紧紧承接上文,进一步写出了人在雾中,迷茫彷徨,茫然不知所之的真切感受。雾中的渔人、行舟,宛如飘浮于浩渺云间,左右前后,无所依傍,恍然惚然。澳浦虽近在咫尺,渔人却迷惑不知;扁舟欲上下沿沂,却茫然不得其所。作者在这里既把雾的气氛渲染得淋漓尽致,同时又将人的迷茫惶惑心境展示得细腻入微。
尾联诗人笔锋一转。一个“尽”字,下得干净利落,浓云密雾,一扫而空。阳光普照,天水清澈,全诗的境界焕然一新。“澄鲜”二字,说明雾后的山水给人以格外清澄透彻、鲜明醒目的感觉,同时也表现了舟中之人自雾中脱出,精神为之一振,豁然开朗了的心情。这结尾二句与开头二句照应得十分紧密,“氛霭”对应“雾”、“烟”,“空水”承接着“水”、“天”,“澄鲜”对照着“冥冥”,首尾呼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首写雾的诗,作者不用“蛇游”、“豹引”、“漱水”、“吹沙”之类古人写雾习用的典故套语,也并不着力于对雾的形态本身作对比描绘,而是以白描的语言,紧密结合人在雾中的感觉和体验来展示雾中的景物,表现雾的氛围,因而读者仿佛也被带入了弥漫着水雾山烟的意境,与诗人一道去体验那浓雾之间的山水、川岫、猿声、濑声,获得了非常真切的感受。这确是一篇写雾诗的佳作。全诗语言自然流畅,不事雕琢,而其格律和对仗,却几乎暗合了唐人五律的要求。
《梁书·伏挺传》谓伏挺“为五言诗善效谢康乐体。”他的诗作流传至今的仅此一首。但就这首诗而论,不仅句佳,而且全诗的意境亦统一完整,其成就看来,并不在谢灵运某些诗作之下。
宫井蛟龙夭矫垂,晓瓶初汲渴禽窥。清泠已向金盆贮,甘滑还从玉椀知。
九酝酒醇已此得,小团茶味为留迟。閤门地脉应相似,翰苑曾邀咏昔诗。
垂虹亭上三更月,拟岘台前清晓雪。我行万里跨秦吴,此地固应名二绝。
山川灭没雪作海,乱坠天花自成态。狂歌痛饮豪不除,更忆衔枚驰出塞。
芦摧苇折号饥鸿,欲傅粉墨无良工。摩挲东绢三叹息,收入放翁诗卷中。
明朝青天行日毂,万瓦生烟失琼玉。世间成坏本相寻,却看晴山晕眉绿。
我年五十四,四次举儿子。阿增十九龄,志业总可喜。
岂不恸其夭,谓有堂儿恃。应元与祖授,孩殇且勿齿。
仁者必有后,古贤范世语。我讵敢为恶,堂儿竟童死。
失明固可讥,不忧亦去理。悲哉呜咽声,惧成不孝尔。
迢遰双崤道,超忽三川湄。此中俱失路,思君不可思。
游人行变橘,逝者遽焚芝。忆昔江湖上,同咏子衿诗。
何言陵谷徙,翻惊邻笛悲。陈根非席卉,穗帐异书帷。
与善成空说,歼良信在兹。今日严夫子,哀命不哀时。
袯襫田家翁,矍铄须眉白。问渠年几许,不记年庚甲。
自言身世居此村,三十得儿儿复孙。伤哉儿孙已露电,朝昏只影空断魂。
生来只是种田土,田土祇今易几主。乡村成败历能言,英雄磨灭不知数。
尽日垄亩力耕耘,饷馌炊舂倩比邻。归来薄暮饭牛罢,索绹织屦宵犹勤。
吁嗟兮,既绝望乎鸠杖与糜粥,曾不见富人之哀我茕独。
但愿年丰醉鸡豚,重见太平死亦足。纵如颜都尉、马伏波,老来恩宠成蹉跎。
蚁穴一梦今如何,贫富夭寿总如此。我莫愁,君莫喜,好将荣辱哀乐、是非得失付与东流水。
昔年郁夫子,著易丹霞山。斯道久榛莽,何人同往还。
千秋真绝学,一脉共相关。付托兹焉重,流传莫等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