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须举扇障西风,且付黄花一笑中。渐喜卢㕙成两毙,仍愁蜂蚁起群雄。
未能长策辕从北,果有真儒辙岂东。老我数奇何所用,快教儿辈学从戎。
上圣恢方域,吴门翊帝京。千秋季子国,百雉阖闾城。
屏翰资良牧,文昌辍贰卿。龙墀虚紫橐,虎节驻红旌。
河润功初洽,棠阴政已成。农桑归恺悌,弦管乐升平。
世仰韦公誉,人高白傅名。云楼凌月府,花岛烂蓬瀛。
香雾凝春昼,桥虹卧晓晴。清规三不惑,盛事二难并。
旧俗宁论化,重临倍有声。向来宣使指,曾是格刑清。
自觌铜鱼拜,欣闻竹马迎。五湖歌吹满,两郡吏民争。
严助书频赐,萧卿治欲更。还应对宣室,俱议直承明。
鼎席犹虚位,戎亭正息兵。安危均注意,中外等持衡。
补衮才猷壮,康时智略宏。天津飞骥足,云路逸鹏程。
畴昔参宾从,顽疏荷鉴评。驰驱奉刀笔,谈笑接簪缨。
梦结闽陬远,心惊涨潦横。寄身侔困鲋,尽室逭长鲸。
官牒沾微禄,恩波拯再生。膺门怜旧契,祢荐及难兄。
未释盐车驾,徒怀瓦釜鸣。几年良自哂,一饱定谁营。
洛下裘空敝,新丰酒独倾。知公行入辅,故吏敢言情。
妆迟睡欠试猩唇,帘外馀寒怯暮春。不借东风誇烂漫,只应身分是天人。
东游无路且南翔,掷下空舲击浅隍。曾共几宵秋水泛,一逢佳月一回肠。
哀者且停声,吊客坐在堂。听我结肠篇,曲短哀情长。
五月廿七吾妻亡,厥明奠之罗酒浆。其牲伊何豮与羊,痛哉釜鬵结豮肠。
神灵恍忽心骇伤,团圞肉毬出中汤。左回右盘准流黄,经纬缠纠文阴阳。
底形并字圈两旁,翼翼彷佛双凤凰。有绥在下累而长,上有提襻五寸强。
汝乎无意岂为此,呼汝欲问魂茫茫。十呼不应百转咽,肠乎肠乎为畴结。
今春湖碧山萦绿,问字车来傍林麓。丁令才欣化鹤归,剡溪又怅回舟速。
小病先徵挽句看,先生怀抱海天宽。渊明歌与司空墓,旷达千秋鼎足观。
玉堂宴罢归山早,著书万卷传梨枣。我是门墙听讲人,残膏剩馥沾多少。
几番鱼素逐江潮,知往莺花廿四桥。春酒不曾辞酩酊,玄言方且赋逍遥。
才人物外多游戏,自云化蝶遥传示。欲为今日眼前欢,预借他年身后事。
自有人间不朽文,下为河岳上卿云。即今绛帐攀辕者,笔当戈挥返夕曛。
江海万蕊舒寒芒,苍梧直下烟水长。冬月阳生雁北向,君独何者翻南行。
三年提学困周走,欲尽岭峤穷炎荒。是时剽掠遍州邑,探丸赤白纷披猖。
儒官清寒盗所弃,只有图籍辉琳琅。道傍斜睨去不顾,固知此辈犹寻常,昨者省门鸣巨炮,众鬼白日争跳梁。
城头置军万戟立,密致足断飞鸟翔。得胜之盔衣短后,贱子已易戎臣装。
儒冠峨峨众惊诧,独以局外趋徬徨。虎臣竟欲师樊哙,虱官得不讥商鞅。
贼退城完幸不死,天意敢以人力当。蜀将楚儿好身手,辇致金帛牵牛羊。
试思首祸者谁子,忌医讳疾何由臧。书生谋事真畏葸,遂使猛士神扬扬。
不然范韩可再得,坐镇已足维苞桑。早知事急念颇牧,未若安坐谈龚黄。
君之持论与我合,往往坐对增惋伤。嘉谟入告傥有意,好听翙凤鸣朝阳。
我今征鞭尚迟滞,北望觚棱思玉堂。感君纡道得觐省,王事有程须速将。
欃枪待扫未安宅,要使民隐通天阊。
左将军领豫州刺史郡国相守: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立非常之功。夫非常者,故非常人所拟也。曩者强秦弱主,赵高执柄,专制朝权,威福由己,时人迫胁,莫敢正言,终有望夷之败,祖宗焚灭,污辱至今,永为世鉴。及臻吕后季年,产、禄专政,内兼二军,外统梁、赵,擅断万机,决事省禁,下凌上替,海内寒心。于是绛侯、朱虚兴兵奋怒,诛夷逆暴,尊立太宗,故能王道兴隆,光明显融,此则大臣立权之明表也。
司空曹操祖父中常侍腾,与左悺、徐璜并作妖孽,饕餮放横,伤化虐民。父嵩,乞丐携养,因赃假位,舆金辇璧,输货权门,窃盗鼎司,倾覆重器。操赘阉遗丑,本无懿德,僄狡锋协,好乱乐祸。幕府董统鹰扬,扫除凶逆。续遇董卓侵官暴国,于是提剑挥鼓,发命东夏。收罗英雄,弃瑕取用,故遂与操同谘合谋,授以裨师,谓其鹰犬之才,爪牙可任。至乃愚佻短略,轻进易退,伤夷折衄,数丧师徒。幕府辄复分兵命锐,修完补辑,表行东郡领兖州刺史,被以虎文,奖蹙威柄,冀获秦师一克之报。而操遂承资拔扈,肆行凶忒,割剥元元,残贤害善。故九江太守边让,英才俊伟,天下知名,直言正色,论不阿谄,身首被枭悬之诛,妻孥受灰灭之咎。自是士林愤痛,民怨弥重,一夫奋臂,举州同声,故躬破于徐方,地夺于吕布,彷徨东裔,蹈据无所。幕府惟强干弱枝之义,且不登叛人之党,故复援旌擐甲,席卷起征,金鼓响振,布众奔沮,拯其死亡之患,复其方伯之位,则幕府无德于兖土之民,而有大造于操也。后会鸾驾反旆,群虏寇攻。时冀州方有北鄙之警,匪遑离局,故使从事中郎徐勋就发遣操,使缮修郊庙,翊卫幼主。操便放志,专行胁迁,当御者禁,卑侮王室,败法乱纪,坐领三台,专制朝政,爵赏由心,刑戮在口,所爱光五宗,所恶灭三族,群谈者受显诛,腹议者蒙隐戮,百寮钳口,道路以目,尚书记朝会,公卿充员品而已。故太尉杨彪,典历二司,享国极位,操因缘眦睚,被以非罪,榜楚参并,五毒备至,触情任忒,不顾宪纲。又议郎赵彦,忠谏直言,议有可纳。是以圣朝含听,改容加饰,操欲迷夺时明,杜绝言路,檀收立杀,不俟报闻。又梁孝王,先帝母昆,坟陵尊显,桑梓松柏,犹宜肃恭,而操帅将吏士,亲临发掘,破棺裸尸,掠取金宝,至令圣朝流涕,士民伤怀。操又特置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所遇隳突,无骸不露。身处三公之位,而行桀虏之态,污国虐民,毒施人鬼。加其细政苛惨,科防互设,罾缴充蹊,坑阱塞路,举手挂网罗,动足触机陷,是以兖、豫有无聊之民,帝都有吁嗟之怨。历观载籍,无道之臣,贪残酷烈,于操为甚。
幕府方诘外奸,未及整训,加绪含容,冀可弥缝。而操豺狼野心,潜包祸谋,乃欲摧挠栋梁,孤弱汉室,除灭忠正,专为枭雄。往者伐鼓北征公孙瓒,强寇桀逆,拒围一年。操因其未破,阴交书命,外助王师,内相掩袭,故引兵造河,方舟北济。会其行人发露,瓒亦枭夷,故使锋芒挫缩,厥图不果。尔乃大军过荡西山,屠各左校,皆束手奉质,争为前登,犬羊残丑,消沦山谷。于是操师震慑,晨夜逋遁,屯据敖仓,阻河为固,欲以螗螂之斧,御隆车之隧。幕府奉汉威灵,折冲宇宙,长戟百万,胡骑千群,奋中黄、育、获之士,骋良弓劲弩之势,并州越太行,青州涉济、漯,大军泛黄河而角其前,荆州下宛、叶而掎其后,雷霆虎步,并集虏庭,若举炎火以焫飞蓬,覆沧海以沃熛炭,有何不灭者哉?又操军吏士,其可战者,皆出自幽、冀,或故营部曲,咸怨旷思归,流涕北顾。其馀兖、豫之民,及吕布、张扬之遗众,覆亡迫胁,权时苟从,各被创痍,人为雠敌。若回旆方徂,登高罔而击鼓吹,扬素挥以启降路,必土崩瓦解,不俟血刃。方今汉室陵迟,纲维弛绝,圣朝无一介之辅,股肱无折冲之势,方畿之内,简练之臣皆垂头拓翼,莫所凭恃,虽有忠义之佐,胁于暴虐之臣,焉能展其节?又操持部曲精兵七百,围守宫阙,外托宿卫,内实拘执,惧其篡逆之萌,因斯而作。此乃忠臣肝脑涂地之秋,烈士立功之会,可不勖哉!
操又矫命称制,遣使发兵,恐边远州郡过听绐与,强寇弱主违众旅叛,举以丧名,为天下笑,则明哲不敢也。即日幽、并、青、冀四州并进。书到,荆州勒见兵,与建忠将军协同声势,州郡各整戎马,罗落境界,举师扬威,并匡社稷,则非常之功于是乎著。其得操首者,封五行户侯,赏钱五千万。部曲偏裨将校诸吏降者,勿有所问。广宣恩信,班扬符赏,布告天下,咸使知圣朝有拘逼之难,如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