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冀纪行十四首 其六 盌子城

前登盌子城,山隘势欲逼。路回土峭绝,傍夹千仞壁。

石状如矩斲,巨细总方直。无泉土脉死,草木尽改色。

高巅有保障,重门闭重棘。阴惨行人险,恶意叵易测。

信知狐鼠辈,得在此中匿。我生好壮观,努力更攀陟。

立久日将晡,浮云渺乡国。

(1335—1393)元明间苏州府长洲人,字幼文,号北郭生。工诗善画。为十才子之一,又与高启、杨基、张羽合称吴中四杰。元末为张士诚掾属。张氏亡,谪临濠。洪武二年放归。后授给事中,改御史,巡按广东。官至河南左布政使。以征洮岷军过境,犒劳不时,下狱死。有《北郭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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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帝之后六年,匈奴大入边。乃以宗正刘礼为将军,军霸上;祝兹侯徐厉为将军,军棘门;以河内守亚夫为将军,军细柳:以备胡。

  上自劳军。至霸上及棘门军,直驰入,将以下骑送迎。已而之细柳军,军士吏被甲,锐兵刃,彀弓弩,持满。天子先驱至,不得入。先驱曰:“天子且至!”军门都尉曰:“将军令曰:‘军中闻将军令,不闻天子之诏。’”居无何,上至,又不得入。于是上乃使使持节诏将军:“吾欲入劳军。”亚夫乃传言开壁门。壁门士吏谓从属车骑曰:“将军约,军中不得驱驰。”于是天子乃按辔徐行。至营,将军亚夫持兵揖曰:“介胄之士不拜,请以军礼见。”天子为动,改容式车。使人称谢:“皇帝敬劳将军。”成礼而去。

  既出军门,群臣皆惊。文帝曰:“嗟呼,此真将军矣!曩者霸上、棘门军,若儿戏耳,其将固可袭而虏也。至于亚夫,可得而犯邪!”称善者久之。

使君持节去,云水满前程。楚寺多连竹,江樯远映城。
登楼向月望,赛庙傍山行。若动思乡咏,应贻谢步兵。

太官有馀厨,大小无不卖。岂徒脯与糗,醯醢及盐豉。

细雨抟酥,好风搓粉,枝枝斜压阑槛。墙边无限玲珑,楼头许多掩冉。

琼姿檐外,总不受、蜂侵蝶犯。自生成、别样心情,谁耐风光秾艳。

隔著水、盈盈飘飐。笼著雾、亭亭雅淡。似憎杏把红薰,微嫌桃将绛染。

空濛皎洁,来相伴、空房小胆。罨玉楼、一片花光,逼得盘龙镜暗。

珠岛新烟百道屯,青阳已至莫逡巡。寒光入水宜销散,旅绪如云自屈伸。

老去浮生终愧我,春来幽事强撩人。梅花柳色今何在,辜负东风亦此身。

三十年居官,而无一椽屋。随身清风高,所至义行足。

今兹尽室来,何可久船宿。奴僮已暴露,勿使乏饘粥。

也须谋外物,种取柳与菊。记取节节高,爱我茅檐竹。

其时花尽落,手把麦黄绿。公酌我须釂,公吟我须续。

慷慨见怀抱,静介无所欲。最是谒祠堂,老泪潸可掬。

迩来六七岁,病叟头已秃。万事置浮云,壮气自满腹。

感激论忠义,犹爱唐衢哭。更思桓野王,把笛吹一曲。

腊去春来只数朝,远山残雪未全消。昆冈玉出清光莹,沧海潮横白浪遥。

天外画图终日展,云端仙佩许谁邀。长途极目添幽兴,更折寒梅渡野桥。

朱明老仙能辟谷,日饭胡麻茹黄独。轻身直上铁桥行,踏破飞云云在足。

四百峰头种紫芝,千寻涧底菖蒲绿。药名药品皆离奇,神农本草那得知。

温凉燥湿各有以,雷公炮制空复为。相逢一一为予说,予心半信还半疑。

老仙大笑导予去,指点深山最深处。随取随有却随无,杀人活人不知数。

倾筐不盈盈便归,归时忘却来时路。

云为肌骨玉为神,耐尽冰霜破俗尘。政尔玉壶相俎豆,寄言幽谷可终身。

凯风长群物,赤日流正阳。幽居似嚣烦,嘉树亦阴凉。

偶坐方丈间,吾非厌华堂。爱此真不材,保彼千载长。

仰视龙蛇形,屈蟠正苍苍。忽疑翠羽葆,何以居我傍。

吾闻高盖人,专宠来百殃。我独安隐幽,入鸟不乱行。

细雨湿棠梨,春风吹柳枝。野花行客泪,林木杜鹃悲。

远寺传钟梵,寒村带酒旗。王孙旧游处,白露日应滋。

东风夜起江花落,荡桨过江江水香。并人晴树日杲杲,隔岸烟草春茫茫。

题诗自有汤休句,载酒宁无贺监狂。菖蒲花发蒲萄熟,思尔令人意不忘。

夜来颠风何太雄,吹折老夫屋后之长松。长松吹折犹自可,有松养子巢其中。

巢倾子死松飞去,哀鸣嗷嗷绕他树。向来自谓安如山,今日方知致身误。

呜呼!长松尚有吹折时,草藏之禽尤可嗤。

岂顾倾城色,应知大运归。情同垓下惨,事与马嵬非。

冢草留青黛,山花舞绣衣。一坏香玉地,寂寂对斜晖。

荡荡春风野老家,欲寻踪迹隔烟霞。
洞中携出小桃核,种作碧云千树花。

客舍沙南蒲子堈,流光愁思共微荒。落林翠竹含溪影,小树红梅播野芳。

解乐师襄方入海,乘舟张翰谩归乡。不如却学南山牧,叩角浩歌清夜长。

枉说留春强赋诗,澹云漠漠雨丝丝。凭栏莫怨东风恶,早向开时计谢时。

竹里茅茨竹外溪,粼粼白石护渔矶。
想应日日来垂钓,石上蓑衣不带归。
兔葵燕麦撼春风,废址颓垣古县封。
聚落已迁江上去,隔林已旧雨三峰。

  秦围赵之邯郸。魏安釐王使将军晋鄙救赵,畏秦,止于荡阴不进。

  魏王使客将军辛垣衍间入邯郸,因平原君谓赵王曰:“秦所以急围赵者,前与齐闵王争强为帝,已而复归帝,以齐故;今齐闵王已益弱,方今唯秦雄天下,此非必贪邯郸,其意欲求为帝。赵诚发使尊秦昭王为帝,秦必喜,罢兵去。”平原君犹豫未有所决。

  此时鲁仲连适游赵,会秦围赵,闻魏将欲令赵尊秦为帝,乃见平原君,曰:“事将奈何矣?”平原君曰:“胜也何敢言事!百万之众折于外,今又内围邯郸而不去。魏王使客将军辛垣衍令赵帝秦,今其人在是。胜也何敢言事!”鲁连曰:“始吾以君为天下之贤公子也,吾乃今然后知君非天下之贤公子也。梁客辛垣衍安在?吾请为君责而归之!”平原君曰:“胜请为召而见之于先生。”

  平原君遂见辛垣衍曰:“东国有鲁连先生,其人在此,胜请为绍介,而见之于将军。”辛垣衍曰:“吾闻鲁连先生,齐国之高士也。衍,人臣也,使事有职,吾不愿见鲁连先生也。”平原君曰:“胜已泄之矣。”辛垣衍许诺。

  鲁连见辛垣衍而无言。辛垣衍曰:“吾视居此围城之中者,皆有求于平原君者也。今吾视先生之玉貌,非有求于平原君者,曷为久居此围城中而不去也?”鲁连曰:“世以鲍焦无从容而死者,皆非也。今众人不知,则为一身。彼秦者,弃礼义而上首功之国也,权使其士,虏使其民,彼则肆然而为帝,过而遂正于天下,则连有赴东海而死耳,吾不忍为之民也!所为见将军者,欲以助赵也。”辛垣衍曰:“先生助之奈何?”鲁连曰:“吾将使梁及燕助之,齐楚则固助之矣。”辛垣衍曰:“燕则吾请以从矣;若乃梁,则吾梁人也,先生恶能使梁助之耶?”鲁连曰:“梁未睹秦称帝之害故也;使梁睹秦称帝之害,则必助赵矣。”辛垣衍曰:“秦称帝之害将奈何?”鲁仲连曰:“昔齐威王尝为仁义矣,率天下诸侯而朝周。周贫且微,诸侯莫朝,而齐独朝之。居岁余,周烈王崩,诸侯皆吊,齐后往。周怒,赴于齐曰:‘天崩地坼,天子下席,东藩之臣田婴齐后至,则斮之!’威王勃然怒曰:‘叱嗟!而母,婢也!’卒为天下笑。故生则朝周,死则叱之,诚不忍其求也。彼天子固然,其无足怪。”

  辛垣衍曰:“先生独未见夫仆乎?十人而从一人者,宁力不胜、智不若邪?畏之也。”鲁仲连曰:“然梁之比于秦,若仆邪?”辛垣衍曰:“然。”鲁仲连曰:“然则吾将使秦王烹醢梁王!”辛垣衍怏然不悦,曰:“嘻!亦太甚矣,先生之言也!先生又恶能使秦王烹醢梁王?”鲁仲连曰:“固也!待吾言之:昔者鬼侯、鄂侯、文王,纣之三公也。鬼侯有子而好,故入之于纣,纣以为恶,醢鬼侯;鄂侯争之急,辨之疾,故脯鄂侯;文王闻之,喟然而叹,故拘之于牖里之库百日,而欲令之死。曷为与人俱称帝王,卒就脯醢之地也?“

  “齐闵王将之鲁,夷维子执策而从,谓鲁人曰:‘子将何以待吾君?’鲁人曰:‘吾将以十太牢待子之君。’夷维子曰:‘子安取礼而来待吾君?彼吾君者,天子也。天子巡狩,诸侯辟舍,纳筦键,摄衽抱几,视膳于堂下;天子已食,退而听朝也。’鲁人投其钥,不果纳,不得入于鲁。将之薛,假涂于邹。当是时,邹君死,闵王欲入吊。夷维子谓邹之孤曰:‘天子吊,主人必将倍殡柩,设北面于南方,然后天子南面吊也。’邹之群臣曰:‘必若此,吾将伏剑而死。’故不敢入于邹。邹、鲁之臣,生则不得事养,死则不得饭含,然且欲行天子之礼于邹、鲁之臣,不果纳。今秦万乘之国,梁亦万乘之国,俱據万乘之国,交有称王之名。睹其一战而胜,欲从而帝之,是使三晋之大臣,不如邹、鲁之仆妾也。

  “且秦无已而帝,则且变易诸侯之大臣,彼将夺其所谓不肖,而予其所谓贤,夺其所憎,而与其所爱;彼又将使其子女谗妾,为诸侯妃姬,处梁之宫,梁王安得晏然而已乎?而将军又何以得故宠乎?”

  于是辛垣衍起,再拜谢曰:“始以先生为庸人,吾乃今日而知先生为天下之士也!吾请去,不敢复言帝秦!”

  秦将闻之,为却军五十里。适会魏公子无忌夺晋鄙军以救赵击秦,秦军引而去。

  于是平原君欲封鲁仲连。鲁仲连辞让者三,终不肯受。平原君乃置酒,酒酣,起,前,以千金为鲁连寿。鲁连笑曰:“所贵于天下之士者,为人排患、释难、解纷乱而无所取也。即有所取者,是商贾之人也。仲连不忍为也。”遂辞平原君而去,终身不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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