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山嵷百里,汉广流无极。北驰星斗正,南望朝云色。
川隰同幽快,冠冕异今昔。子肃两岐功,我滞三冬职。
谁知京洛念,仿佛昆山侧。向夕登城濠,潜池隐复直。
地迥闻遥蝉,天长望归翼。清文忽景丽,思泉纷宝饰。
勿言修路阻,勉子康衢力。曾厓寂且寥,归轸逝言陟。
夫贤主者,必且能全道而行督责之术者也。督责之,则臣不敢不竭能以徇其主矣。此臣主之分定,上下之义明,则天下贤不肖莫敢不尽力竭任以徇其君矣。是故主独制于天下而无所制也。能穷乐之极矣,贤明之主也,可不察焉!
故申子曰“有天下而不恣睢,命之曰以天下为桎梏”者,无他焉,不能督责,而顾以其身劳于天下之民,若尧、禹然,故谓之“桎梏”也。夫不能修申、韩之明术,行督责之道,专以天下自适也,而徒务苦形劳神,以身徇百姓,则是黔首之役,非畜天下者也,何足贵哉!夫以人徇己,则己贵而人贱;以己徇人,则己贱而人贵。故徇人者贱,而人所徇者贵,自古及今,未有不然者也。凡古之所为尊贤者,为其贵也;而所为恶不肖者,为其贱也。而尧、禹以身徇天下者也,因随而尊之,则亦失所为尊贤之心矣,夫可谓大缪矣。谓之为“桎梏”,不亦宜乎?不能督责之过也。
故韩子曰:“慈母有败子,而严家无格虏”者,何也?则能罚之加焉必也。故商君之法,刑弃灰于道者。夫弃灰,薄罪也,而被刑,重罚也。彼唯明主为能深督轻罪。夫罪轻且督深,而况有重罪乎?故民不敢犯也。是故韩子曰“布帛寻常,庸人不释,铄金百溢,盗跖不搏”者,非庸人之心重,寻常之利深,而盗跖之欲浅也;又不以盗跖之行,为轻百镒之重也。搏必随手刑,则盗跖不搏百镒;而罚不必行也,则庸人不释寻常。是故城高五丈,而楼季不轻犯也;泰山之高百仞,而跛羊牧其上。夫楼季也而难五丈之限,岂跛羊也而易百仞之高哉?峭堑之势异也。明主圣王之所以能久处尊位,长执重势,而独擅天下之利者,非有异道也,能独断而审督责,必深罚,故天下不敢犯也。今不务所以不犯,而事慈母之所以败子也,则亦不察于圣人之论矣。夫不能行圣人之术,则舍为天下役何事哉?可不哀邪!
且夫俭节仁义之人立于朝,则荒肆之乐辍矣;谏说论理之臣间于侧,则流漫之志诎矣;烈士死节之行显于世,则淫康之虞废矣。故明主能外此三者,而独操主术以制听从之臣,而修其明法,故身尊而势重也。凡贤主者,必将能拂世磨俗,而废其所恶,立其所欲,故生则有尊重之势,死则有贤明之谥也。是以明君独断,故权不在臣也。然后能灭仁义之途,掩驰说之口,困烈士之行,塞聪揜明,内独视听,故外不可倾以仁义烈士之行,而内不可夺以谏说忿争之辩。故能荦然独行恣睢之心而莫之敢逆。若此然后可谓能明申、韩之术,而修商君之法。法修术明而天下乱者,未之闻也。故曰“王道约而易操”也。唯明主为能行之。若此则谓督责之诚,则臣无邪,臣无邪则天下安,天下安则主严尊,主严尊则督责必,督责必则所求得,所求得则国家富,国家富则君乐丰。故督责之术设,则所欲无不得矣。群臣百姓救过不及,何变之敢图?若此则帝道备,而可谓能明君臣之术矣。虽申、韩复生,不能加也。
枫桥渔火星星处,钟声客航仍度。微昏帘幕,乍暝帆樯,夹岸多于津树。
船娘吴语。为蘸水拖烟,脆来如许。不管人愁,棹歌杳霭掠波去。
如眉月棱半吐,想当年曾斗,馆娃娇妩。夜市听莺,春衣扑蝶,梦到将圆频误。
鸣珂旧路。问冶叶倡条,可能如故。撩乱心情,化茶烟一缕。
海内无如此壮游,高风木落洞庭秋。青山半在波中出,白浪浑如天上流。
骚思难寻澧浦佩,客程频望岳阳楼。江河远客情何似,浩想希文独未休。
云物龙蛇惨动纸,父子王家真济美。庾翼小儿宁近似,沧溟浩对蹄涔水。
腾蛇无足蜈多趾,以假移真信用智。龟澼虽多手屡洗,卷不生毛谁似米。
匆匆王事最关心,跋涉宁辞老病侵。彭蠡溯风舟泛泛,庐山拥雪马骎骎。
只愁民散思储粟,每畏天知却遗金。衰朽将何称补报,便应抗疏乞投簪。
玉环百媚盈盈笑。罗绮三千都压倒。装成金屋护风欺,烧起银釭当夜照。
人间富贵难徵兆。只愿画堂春莫老。露华酣染几朝昏,独倚阑干频起早。
东皋荜门小小,记蓝生隐处。爱城曲、宛转笆篱,晨凫缓系曾许。
载画榼、沈家池馆,酒徒跋扈容龚五。又帆抽秋霁,苍鴚点点偏阻。
敲月瞻园,翠藓四壁,听蛩螀似诉。惯引起、乡国离愁,梦中呼艇欲去。
喜醒来、茶瓶厅事,卸冬装、旧游重数。笑移宫换徵多乖,被周郎顾。
木瓜清酿,莲子深杯,待兴阑三鼓。向拳石婆娑,日对良友,我自逍遥,可忘兰署。
歌扇招邀,卖灯春市,长千才卓浮图杖,更蒋陵、寻遍苔枝路。
诗逋未了,楝花风里魂消,柳梢莫挽船住。中山卉水,从此凄凉,料吟情最苦。
慵续取、江淹词赋。拟倩杜鹃,暂歇啼红,会人言语。
浑是无凭,萍藻散聚,寒潮直接锁澜水,剖瓜刀、鱼腹传鹅素。
冷枫盼到殷时,双桨冲波,西泠问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