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先生住在四万八千丈之天台,霞气直接东蓬莱。
天鸡三鸣海水赤,春风几度桃花开。胡为家山看不足,剪得匡庐云一幅。
春晖在青天,寸草在黄土。中有一寸心,何以报慈母。
关西余氏母在堂,堂下宜男春日长。九华西浙宦游处,白玉种此双儿郎。
儿今长大过三十,寸草春晖报何及。岂无鲁阳戈为驻西飞乌,岂无万丈绳为挽羲和车。
春晖在天草在地,母子同跻太平世。更愿传家好子孙,大书特书忠孝门。
南国一分春色,东窗八面光风。女兄欢笑酒尊同。
满眼儿孙群从。
但愿年逾百岁,何酒时醉千钟。朱颜绿发照青铜。
要看如龙如凤。
天目幽邃奇古不可言,由庄至颠,可二十余里。
凡山深辟者多荒凉,峭削者鲜迂曲;貌古则鲜妍不足,骨大则玲珑绝少,以至山高水乏,石峻毛枯:凡此皆山之病。
天目盈山皆壑,飞流淙淙,若万匹缟,一绝也。石色苍润,石骨奥巧,石径曲折,石壁竦峭,二绝也。虽幽谷县岩,庵宇皆精,三绝也。余耳不喜雷,而天目雷声甚小,听之若婴儿声,四绝也。晓起看云,在绝壑下,白净如绵,奔腾如浪,尽大地作琉璃海,诸山尖出云上若萍,五绝也。然云变态最不常,其观奇甚,非山居久者不能悉其形状。山树大者,几四十围,松形如盖,高不逾数尺,一株直万余钱,六绝也。头茶之香者,远胜龙井,笋味类绍兴破塘,而清远过之,七绝也。余谓大江之南,修真栖隐之地,无逾此者,便有出缠结室之想矣。
宿幻住之次日,晨起看云,巳后登绝顶,晚宿高峰死关。次日,由活埋庵寻旧路而下。数日晴霁甚,山僧以为异,下山率相贺。山中僧四百余人,执礼甚恭,争以饭相劝。临行,诸僧进曰: “荒山僻小,不足当巨目,奈何?”余曰:“天目山某等亦有些子分,山僧不劳过谦,某亦不敢面誉。”因大笑而别。
苑墙斜抱离宫树,楼台多少云里。太液平分,飞虹高跨,两岸芰荷无际。
丹霄咫尺,正万柄摇红,十洲含绮。凤辇时来,五铢衣带御香细。
当年听彻宫漏,便蓬瀛鱼鸟,也识延企。小殿芙蓉,夹城松栝,尽戴翠华佳气。
垂杨凝峙,恰上映山亭,下临烟水。倚遍栏干,暮云琼岛起。
荣荣窗下兰,密密堂前柳。
初与君别时,不谓行当久。
出门万里客,中道逢嘉友。
未言心相醉,不在接杯酒。
兰枯柳亦衰,遂令此言负。
多谢诸少年,相知不忠厚。
意气倾人命,离隔复何有?
辞家夙严驾,当往至无终。
问君今何行?非商复非戎。
闻有田子泰,节义为士雄。
斯人久已死,乡里习其风。
生有高世名,既没传无穷。
不学狂驰子,直在百年中。
仲春遘时雨,始雷发东隅。
众蛰各潜骇,草木纵横舒。
翩翩新来燕,双双入我庐。
先巢故尚在,相将还旧居。
自从分别来,门庭日荒芜;
我心固匪石,君情定何如?
迢迢百尺楼,分明望四荒,
暮作归云宅,朝为飞鸟堂。
山河满目中,平原独茫茫。
古时功名士,慷慨争此场。
一旦百岁後,相与还北邙。
松柏为人伐,高坟互低昂。
颓基无遗主,游魂在何方!
荣华诚足贵,亦复可怜伤。
东方有一士,被服常不完;
三旬九遇食,十年著一冠。
辛勤无此比,常有好容颜。
我欲观其人,晨去越河关。
青松夹路生,白云宿檐端。
知我故来意,取琴为我弹。
上弦惊别鹤,下弦操孤鸾。
愿留就君住,从今至岁寒。
苍苍谷中树,冬夏常如兹;
年年见霜雪,谁谓不知时。
厌闻世上语,结友到临淄。
稷下多谈士,指彼决吾疑。
装束既有日,已与家人辞。
行行停出门,还坐更自思。
不怨道里长,但畏人我欺。
万一不合意,永为世笑嗤。
伊怀难具道,为君作此诗。
日暮天无云,春风扇微和。
佳人美清夜,达曙酣且歌。
歌竟长叹息,持此感人多。
皎皎云间月,灼灼叶中华。
岂无一时好,不久当如何。
少时壮且厉,抚剑独行游。
谁言行游近?张掖至幽州。
饥食首阳薇,渴饮易水流。
不见相知人,惟见古时丘。
路边两高坟,伯牙与庄周。
此士难再得,吾行欲何求!
种桑长江边,三年望当采。
枝条始欲茂,忽值山河改。
柯叶自摧折,根株浮沧海。
春蚕既无食,寒衣欲谁待!
本不植高原,今日复何悔。
万类分歧途,心为不羁马。衔勒一以缓,顿辔若襄野。
塞阱杜其几,蔽明义已下。见好思则迁,觼軜不可把。
素衣倏染缁,康庄终焉舍。哲人懔朽索,养之以欲寡。
顾其驰骛念,犹同金在冶。朱君防衔撅,御以风与雅。
科斗辨周鼎,雷回罗商斝。峄山秋访碑,漳台春寻瓦。
竹窗炉熏清,摩挲日陶写。世无九方歅,谁学古人者。
兹譬鸣和鸾,协采齐肆夏。昔为江汉游,悔未结汐社。
徒令望晴川,思君如白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