廛西水北有佳处,五月六月泠泠风。移将上界清净下,岂与尘世热恼同。
若人睡厌黄琉璃,晓梦惊走红守宫。起来忽忽动逸兴,倒指畴昔闲过从。
相邀采真无何境,嗒然熟视谁长雄。谈边了悟蝉蜕壳,区中局促鸟在笼。
杯行笑语各忘倦,西景徐射宝藏东。归来剩带烟霞馥,一眉初月浮高空。
新诗追纪昨游胜,泉思涌出清无穷。善观惭我非季子,世业早已荒寿梦。
况加白雪不易和,欲待他日不匆匆。坐间政尔挥白羽,门外又报来青童。
和篇两地一时至,灿灿星斗罗璇穹。旋温镬汤抽茧绪,陡觉平陆生奇峰。
拟代移文谢幕府,且卷片玉还冰翁。
管仲夷吾者,颍上人也。少时常与鲍叔牙游,鲍叔知其贤。管仲贫困,常欺鲍叔,鲍叔终善遇之,不以为言。已而鲍叔事齐公子小白,管仲事公子纠。及小白立为桓公,公子纠死,管仲囚焉。鲍叔遂进管仲。管仲既用,任政于齐,齐桓公以霸,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管仲之谋也。
管仲曰:“吾始困时,尝与鲍叔贾,分财利多自与,鲍叔不以我为贪,知我贫也。吾尝为鲍叔谋事而更穷困,鲍叔不以我为愚,知时有利不利也。吾尝三仕三见逐于君,鲍叔不以我为不肖,知我不遇时。吾尝三战三走,鲍叔不以我怯,知我有老母也。公子纠败,召忽死之,吾幽囚受辱,鲍叔不以我为无耻,知我不羞小节而耻功名不显于天下也。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子也。”
鲍叔既进管仲,以身下之。子孙世禄于齐,有封邑者十余世,常为名大夫。天下不多管仲之贤而多鲍叔能知人也。
管仲
既任政相齐,以区区之齐在海滨,通货积财,富国强兵,与俗同好恶。故其称曰:“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上服度则六亲固。四维不张,国乃灭亡。下令如流水之原,令顺民心。”故论卑而易行。俗之所欲,因而予之;俗之所否,因而去之。
其为政也,善因祸而为福,转败而为功。贵轻重,慎权衡。桓公实怒少姬,南袭蔡,管仲因而伐楚,责包茅不入贡于周室。桓公实北征山戎,而管仲因而令燕修召公之政。于柯之会,桓公欲背曹沫之约,管仲因而信之,诸侯由是归齐。故曰:“知与之为取,政之宝也。”
管仲富拟于公室,有三归、反坫,齐人不以为侈。管仲卒,齐国遵其政,常强于诸侯。后百余年而有晏子焉。
晏子
晏平仲婴者,莱之夷维人也。事齐灵公、庄公、景公,以节俭力行重于齐。既相齐,食不重肉,妾不衣帛。其在朝,君语及之,即危言;语不及之,即危行。国有道,即顺命;无道,即衡命。以此三世显名于诸侯。
越石父贤,在缧绁中。晏子出,遭之涂,解左骖赎之,载归。弗谢,入闺。久之,越石父请绝。晏子惧然,摄衣冠谢曰:“婴虽不仁,免子于缌何子求绝之速也?”石父曰:“不然。吾闻君子诎于不知己而信于知己者。方吾在缧绁中,彼不知我也。夫子既已感寤而赎我,是知己;知己而无礼,固不如在缧绁之中。”晏子于是延入为上客。
为齐相,出,其御之妻从门闲而窥其夫。其夫为相御,拥大盖,策驷马,意气扬扬甚自得也。既而归,其妻请去。夫问其故。妻曰:“晏子长不满六尺,身相齐国,名显诸侯。今者妾观其出,志念深矣,常有以自下者。今子长八尺,乃为人仆御,然子之意自以为足,妾是以求去也。”其后夫自抑损。晏子怪而问之,御以实对。晏子荐以为大夫。
太史公曰:吾读管氏牧民、山高、乘马、轻重、九府,及晏子春秋,详哉其言之也。既见其著书,欲观其行事,故次其传。至其书,世多有之,是以不论,论其轶事。
管仲世所谓贤臣,然孔子小之。岂以为周道衰微,桓公既贤,而不勉之至王,乃称霸哉?语曰“将顺其美,匡救其恶,故上下能相亲也”。岂管仲之谓乎?
方晏子伏庄公尸哭之,成礼然后去,岂所谓“见义不为无勇”者邪?至其谏说,犯君之颜,此所谓“进思尽忠,退思补过”者哉!假令晏子而在,余虽为之执鞭,所忻慕焉。
玉滴香涡红靥。犀管试描春色。箫底好年华,每到花时相忆。
相忆。相忆。深院月斜风寂。
适意能几何,日月不居,逝如江河。裴回路岐,自使蹉跎。
遥望旧乡,郁何嵯峨。心之烦忧,其端孔多。炯炯多所念,鼎鼎欲何为。
举世如驰,拙者守道,智者趋时。上观下获,以博铢锱。
岂不洵美,匪伊所思。秋风既寒,昔蹈东海,一何盘桓。
流水出门,白云在山。风尘挠予,去不遑安。夙夜在公,凋此华颜。
天道难知,人胡可谋。遗荣避世,师彼庄周。凿坏踰垣,亦复何求。
楚楚贵人,不知春秋。斗酒相呼,以游以遨。岂伊异人,夙昔同袍。
莫小泰山,莫大秋毫。直木先伐,薰香自烧。尔不自夷,岁月其慆。
葆真缮性,含光自韬。存神观化,睎彼松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