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林旦气白,清旭含初景。空斋松桂幽,光动离离影。
俄聆剥啄音,车马何炳炳。我本黜世虑,脱落如废井。
屏迹谢时彦,兀坐息造请。喜兹共萧閒,妙论得新警。
夜凉月满川,中流啸烟艇。馀音袅秋风,清兴与川永。
岁与灵光晚,名登甲令芳。剖符山若砺,交戟鬓如霜。
半世三槐位,千秋异姓王。哀荣公不憾,人自惜堂堂。
碧溪影里一僧归,漾得云光上衲衣。记取柳浪湖上水,縠纹风起鹭鸶飞。
浮萍恋故波,离鸟思故林。故林既得期,俦侣无遗音。
与子共朝夕,奚堪更商参。山河日以邈,霜霰日以深。
鸿麟无时至,安能诉幽襟。晤好谅有时,迅节忽载阴。
愿言敦明德,白首慰离心。
东山空阔原野平,吴王养鸡筑高城。秋天饥鹗未饱食,侧翅下攫殊无情。
守城壮士心孔恶,旦夕窥兹捕鸡鹗。雕弓一展羽箭发,鹗也时从半空落。
山人学射艺渐精,遂使山无鹗鸟鸣。却思勾践侵吴日,何不令之射越兵。
美服人争指,空名盗亦憎。当关多猛虎,掠野尽饥鹰。
衰朽惭筋力,承平想股肱。悠悠青史事,神理久无凭。
近奉违,亟辱问讯,具审起居佳胜,感慰深矣。某受性刚简,学迂材下,坐废累年,不敢复齿缙绅。自还海北,见平生亲旧,惘然如隔世人,况与左右无一日之雅,而敢求交乎?数赐见临,倾盖如故,幸甚过望,不可言也。
所示书教及诗赋杂文,观之熟矣。大略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但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所不可不止,文理自然,姿态横生。孔子曰:“言之不文,行而不远。”又曰:“辞达而已矣。”夫言止于达意,即疑若不文,是大不然。求物之妙,如系风捕景,能使是物了然于心者,盖千万人而不一遇也。而况能使了然于口与手者乎?是之谓辞达。辞至于能达,则文不可胜用矣。扬雄好为艰深之辞,以文浅易之说,若正言之,则人人知之矣。此正所谓雕虫篆刻者,其《太玄》、《法言》,皆是类也。而独悔于赋,何哉?终身雕篆,而独变其音节,便谓之经,可乎?屈原作《离骚经》,盖风雅之再变者,虽与日月争光可也。可以其似赋而谓之雕虫乎?使贾谊见孔子,升堂有余矣,而乃以赋鄙之,至与司马相如同科,雄之陋如此比者甚众,可与知者道,难与俗人言也;因论文偶及之耳。欧阳文忠公言文章如精金美玉,市有定价,非人所能以口舌定贵贱也。纷纷多言,岂能有益于左右,愧悚不已!
所须惠力法雨堂两字,轼本不善作大字,强作终不佳;又舟中局迫难写,未能如教。然轼方过临江,当往游焉。或僧有所欲记录,当为作数句留院中,慰左右念亲之意。今日至峡山寺,少留即去。愈远,惟万万以时自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