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修竹不可识,千秋草合平台迹。平台主人墨君友,扫出檀栾一千尺。
醉沈淋漓幅素看,枝枝茜翠若可餐。笔端乍觉烟云绕,堂上时惊风雨寒。
寒声槭瑟生绡起,如在湘江秋色里。湖州以后称太常,此幅神真良足拟。
主人种竹旧成林,千里提封自作阴。蟠根出地成龙骨,劲节凌霄引凤吟。
高堂日远悲风木,手泽凄凉馀半幅。他日尚书阁上图,应写平台万竿绿。
岸压邮亭,路敧华表,堤树旧色依依。红索新晴,翠阴寒食,天涯倦客重归。
叹废绿平烟带苑,幽渚尘香荡晚,当时燕子,无言对立斜晖。
追念吟风赏月,十载事,梦惹绿杨丝。
画船为市,夭妆艳水,日落云沈,人换春移。谁更与、苔根洗石,菊井招魂,漫省连车载酒,立马临花,犹认蔫红傍路枝。
歌断宴阑,荣华露草,冷落山丘,到此徘徊,细雨西城,羊昙醉后花飞。
天资孝友本生知,不愧周人七子诗。绝妙好辞旌至性,丰碑千古奉坟祠。
湛湛曲池水,晓含风露清。田田绿罗盖,粲粲白玉英。
澹然绝世姿,不与秾艳并。俯鉴冰雪影,讵怀儿女情。
山中徒淹留,堂下空目成。独有忘机客,相看两无营。
昆山徐健菴先生,筑楼于所居之后,凡七楹。间命工斫木为橱,贮书若干万卷,区为经史子集四种。经则传注义疏之书附焉,史则日录、家乘、山经、野史之书附焉,子则附以卜筮、医药之书,集则附以乐府诗余之书。凡为橱者七十有二,部居类汇,各以其次,素标缃帙,启钥灿然。于是先生召诸子登斯楼而诏之曰:“吾何以传女曹哉?吾徐先世,故以清白起家,吾耳目濡染旧矣。盖尝慨夫为人之父祖者,每欲传其土田货财,而子孙未必能世富也;欲传其金玉珍玩、鼎彝尊斝之物,而又未必能世宝也;欲传其园池台榭、舞歌舆马之具,而又未必能世享其娱乐也。吾方以此为鉴。然则吾何以传女曹哉?”因指书而欣然笑曰:“所传者惟是矣!”遂名其楼为“传是”,而问记于琬。琬衰病不及为,则先生屡书督之,最后复于先生曰:
甚矣,书之多厄也!由汉氏以来,人主往往重官赏以购之,其下名公贵卿,又往往厚金帛以易之,或亲操翰墨,及分命笔吏以缮录之。然且裒聚未几,而辄至于散佚,以是知藏书之难也。琬顾谓藏之之难不若守之之难,守之之难不若读之之难,尤不若躬体而心得之之难。是故藏而勿守,犹勿藏也;守而弗读,犹勿守也。夫既已读之矣,而或口与躬违,心与迹忤,采其华而忘其实,是则呻占记诵之学所为哗众而窃名者也,与弗读奚以异哉!
古之善读书者,始乎博,终乎约,博之而非夸多斗靡也,约之而非保残安陋也。善读书者根柢于性命而究极于事功:沿流以溯源,无不探也;明体以适用,无不达也。尊所闻,行所知,非善读书者而能如是乎!
今健菴先生既出其所得于书者,上为天子之所器重,次为中朝士大夫之所矜式,藉是以润色大业,对扬休命,有余矣,而又推之以训敕其子姓,俾后先跻巍科,取宦仕,翕然有名于当世,琬然后喟焉太息,以为读书之益弘矣哉!循是道也,虽传诸子孙世世,何不可之有?
若琬则无以与于此矣。居平质驽才下,患于有书而不能读。延及暮年,则又跧伏穷山僻壤之中,耳目固陋,旧学消亡,盖本不足以记斯楼。不得已勉承先生之命,姑为一言复之,先生亦恕其老誖否耶?
漫将朴樕比琼枝,出处同根各异时。乔木干霄葵卫足,云泥相见笑攒眉。
嵚崟大伾山,西遮黎阳口。白马遥盘匏子堤,黄河如带东南走。
东南万里入蓬瀛,毂转雷奔大壑惊。长淮一泻不知岁,至今惟见山峥嵘。
山上丹厓合翠谷,别有日月非尘俗。问言谁向此中隐,西台使君茅作屋。
使君早日客长安,襆被香分画省兰。兵符一领辽海震,戎轩再驾朔漠寒。
閒心旧爱春山蕨,忽解绯衫辞帝阙。黎阳一卧几经年,醉弄大伾山上月。
山月沈沈吐玉楼,绿萝飞花碧草秋。有时更涉沧洲趣,钓艇烟蓑对白头。
松间鼓琴俯流水,猿鹤夜声清心耳。少年记作金闺游,一经又见金闺起。
珠袍锦带开旧箧,走马曲江春色里。只今花树满河阳,亦有槐阴如市里。
使君年岁七十强,红颜玉骨何昂藏。郎君自献南山曲,戏取宫袍作舞裳。
齐眉玉案双尊酒,皬然又睹西王母。雕盘绮食罗秋堂,凤箫象管无不有。
仙家缥缈六鳌峰,五城楼台春气浓。大伾如块河如一杯水,使君笑挟两茅龙。
澄彻北湖水,圆镜莹青铜。客槎星汉天上,隐隐暗朝通。
六月浮云落日,十顷增冰积雪,胜绝与谁同。罗袜步新月,翠袖倚凉风。
子韩子,叫虞帝,傲祝融。御风凌雾来去,邂逅此从容。
欲问骑驎何处,试举叉鱼故事,惊起碧潭龙。乞我飞霞佩,从子广寒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