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子游鲁中,飘然起幽栖。翛翛一书簏,长物无所携。
辛勤涉长道,足趼面目黧。自言寡闻识,走俗多沉迷。
今不勇自奋,蹉跎将噬脐。类渴欲石髓,如矇想金篦。
来簉胄子席,求言学端倪。嗟予浅闻道,太仓之一稊。
松菊有荒径,桃李无成蹊。胡能使谷似,每每赪颜低。
晨昏不予舍,三岁改摄提。对案但苜蓿,有黍多无鸡。
一笑为流啜,甘若羊新刲。秋霜八九月,絺绤临风凄。
宁甘范叔寒,不求故人绨。夜窗经与史,短檠照栖栖。
靡曼一不顾,端如金日磾。嘉子甚年少,老成同齿齯。
照庭真玉树,饤座称佳梨。为文颇挺拔,绝去翰墨畦。
声华出诸彦,籍籍喧青齐。遂收济北荐,谓即辞蒿藜。
如何尚龃龉,时命多乖暌。方今天子圣,隆学古与稽。
美化浃辽夏,文星动娄奎。郡邑各黉宇,夏屋华榱题。
师儒自廷授,望实多金闺。大烹极鼎味,岂复嗟盐齑。
月书季有考,升舍兹其梯。吾邦矧多士,擅富浙水西。
文华灿星斗,光彩腾虹霓。似闻与二难,同起公堂跻。
侃侃共辉映,乳酪兼酥醍。文高各扬迈,质美皆悬黎。
生资固不凡,器用况已犀。先生力推引,同志无倾挤。
亨涂可自致,如车资軏輗。明年拔寒俊,一封下芝泥。
乡校伫宾贡,跋马登隋堤。谈笑取通显,岂直组与圭。
古之所谓豪杰之士者,必有过人之节,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
夫子房受书于圯上之老人也,其事甚怪;然亦安知其非秦之世,有隐君子者出而试之。观其所以微见其意者,皆圣贤相与警戒之义;而世不察,以为鬼物,亦已过矣。且其意不在书。
当韩之亡,秦之方盛也,以刀锯鼎镬待天下之士。其平居无罪夷灭者,不可胜数。虽有贲、育,无所复施。夫持法太急者,其锋不可犯,而其势未可乘。子房不忍忿忿之心,以匹夫之力而逞于一击之间;当此之时,子房之不死者,其间不能容发,盖亦已危矣。
千金之子,不死于盗贼,何者?其身之可爱,而盗贼之不足以死也。子房以盖世之才,不为伊尹、太公之谋,而特出于荆轲、聂政之计,以侥幸于不死,此圯上老人所为深惜者也。是故倨傲鲜腆而深折之。彼其能有所忍也,然后可以就大事,故曰:“孺子可教也。”
楚庄王伐郑,郑伯肉袒牵羊以逆;庄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遂舍之。勾践之困于会稽,而归臣妾于吴者,三年而不倦。且夫有报人之志,而不能下人者,是匹夫之刚也。夫老人者,以为子房才有余,而忧其度量之不足,故深折其少年刚锐之气,使之忍小忿而就大谋。何则?非有生平之素,卒然相遇于草野之间,而命以仆妾之役,油然而不怪者,此固秦皇之所不能惊,而项籍之所不能怒也。
观夫高祖之所以胜,而项籍之所以败者,在能忍与不能忍之间而已矣。项籍唯不能忍,是以百战百胜而轻用其锋;高祖忍之,养其全锋而待其弊,此子房教之也。当淮阴破齐而欲自王,高祖发怒,见于词色。由此观之,犹有刚强不忍之气,非子房其谁全之?
太史公疑子房以为魁梧奇伟,而其状貌乃如妇人女子,不称其志气。呜呼!此其所以为子房欤!
客行大梁道,华屋枕道傍。借问谁所止,阀阅何炜煌。
居人笑答言,此谓重庆堂。就中阅遗婺,同志如雪霜。
贤孙英俊姿,遴选宾天潢。膳调三鼎珍,乐奏丝与簧。
笄珈俨成列,冠佩肃分行。趍跄二亲侧,次第进杯觞。
百务弗相干,暮齿弥康强。家和福乃臻,四序来祯祥。
玩匪宜男花,心怡自忧忘。姑耆妇仍寿,钧享百岁长。
客闻遽前拜,重是双贞良。岂徒垂阃则,庶以敦纲常。
阳生在十月,亥谓之天门。战乎乾者物,乾实战于坤。
筑堂西野事西畴,桃杏才春麦又秋。慎勿下堂东向望,禺商毫末拂牙筹。
堤上柳沈沈,春蒲泛渚禽。济田东汇阔,汶水北流深。
落日依中沚,浮云积太阴。微茫看不尽,浑似别时心。
双流襟带古津梁,此去何如汉署旁。越鸟翠移平楚树,岭梅红趁下江航。
相门为政轻泉谷,名士持筹异孔桑。想得关亭公事了,闲抛手板听沧浪。
五门门里观,松桧日萧疏。道话忘心境,仙歌作步虚。
坛场高突兀,廊庑四纡馀。世事多纷扰,君心定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