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鹤志千里,候虫戒三秋。此理定如何,宛在水中洲。
我师南荣去,生从知北游。岁暮良鲜欢,不如狐首丘。
寒灯伴岑寂,河汉窗间流。缅怀双白璧,路断水悠悠。
摩诘颇解事,好语供我求。坐令不可遣,奄然随遇收。
归程只旦暮,妙义思赓酬。君谓我辈人,吾匪斯人俦。
且将有限力,相与穷深幽。
四年谪去远桑梓,万里归来纷甲兵。却恨此身方抱病,扫坟不与汝同行。
䡾䡾风檐乳燕翔,浴兰衣绤簟流黄。云容倏变千峰险,草色相沿百带长。
旋制紫荷供橐笔,暗移神蔡忍支床。思君祇欲倾家酿,待警同谁赋柏梁。
唐家名臣白居易,暮年脱略青云器。抗节羞趋当路门,拂衣起谢人间事。
以兹疏散爱香山,洛下群公亦遂閒。玉堂金马俱残梦,流水孤云同去还。
石楼烟树朦胧见,八节回滩泻秋练。云衣落落古松姿,鹤发皤皤冻梨面。
人生宦达应如此,岂必浮名絓青史。楚国三生少见机,竹林七子徒为尔。
名遂身閒古所稀,洛阳山水又清晖。青山何处无佳赏,白首湮沈空布衣。
不羡道家丹诀精,秋来剩得影衾清;年华荏苒随流水,世态纷纭任沸羹。
未死犹期天寤醉,虽贫莫与命争衡;昔人风月思元度,我亦怀君同此情。
连山界瓯闽,兹岭亦峻极。杰观奠方陲,高标丽圜则。
淋漓割元气,黯澹带古色。绵亘姑蔑墟,苍翠欲四塞。
仙霞高烛天,五采绚赫赩。万仞耸峥嵘,百里见孤特。
棱角露毫芒,缕脉界缝緎。我行任纲纪,逾月来自北。
道途多艰虞,况乃事登陟。初缘复磴危,渐转重关侧。
攒峰与叠巘,尽日走崱屴。连冈蹑衙衙,绝壑瞰冒冒。
远岫忽已违,近陇复相逼。跻攀苦分寸,跬步辄止疑。
砉然造层颠,轩豁始有得。或列若屏幛,或限若户阈。
或偃若覆釜,或俯若鼎釴。或恭若执圭,或竦若凭轼。
或尊若受朝,或卑若就职。或若孤鹤驾,或若万马勒。
或若华盖张,或若芙蓉植。或净若新沐,或靓若初饰。
或争先若驰,或严整若饬。或若进而拱,或若退而劾。
或伛若将趍,或颠若将踣。或坚若长城,或错若列国。
或联若串珠,或牵若徽纆。或搏若熊罴,或射若虺蜮。
或冕若华旒,或屦若赤繶。或颙颙若昂,或踽踽若抑。
或轩轩若举,或悄悄若默。或欣欣若喜,或慊慊若戚。
或騃若惷愚,或颖若岐嶷。或穷若龟曝,或直若隼革。
或差若颉?,或比若稫稄。或倚若弓剑,或罗若罟罭。
或锐若戈矛,或卓若橛杙。或渥焉若丹,或黝焉若墨。
或离焉若愁,或俛焉若衋。或俨焉若思,或惨焉若忆。
或谽谺若噬,或镵削若剋。崎岖历万状,意态转惶惑。
矫首劳胫脰,举膝撑胸臆。仆夫尽劬瘁,负担屡蒲伏。
健骇猿猱势,快羡飞鸟翼。长风度林薄,草树纷偃仄。
云归寲窦昏,润滴嵌岩泐。涓流乍逶迤,悬溜竟湢㳁。
豫章间楩楠,榛莽翳柞棫。野草结山果,琐碎多不识。
烂熳锦机翻,离披翠羽织。竹籁笙凤鸣,藤雨渊珠滴。
浓淡各异态,不丰亦不啬。根露兽斗攲,株朽人立直。
幽谷嗥怪禽,坳塘落鸂鶒。古柴蔓草荒,废井苔藓蚀。
茅屋列二三,乱石罗万亿。水耕杂粳稌,火种饶黍稷。
寒泉浸蹲鸱,饥食同稼穑。凭高谩徘徊,得荫暂休息。
掬水涤烦襟,坐爱清湜湜。仰看高空青,俯视深潭黑。
其上浩无际,其下深莫测。岂惟龙蛇都,实乃虎豹域。
前瞻已出险,后顾犹未即。我行既已远,我志敢不力。
仓皇问前途,日挂半岩昃。峻坂注迢迢,忧心动恻恻。
自从黄巢乱,近复多盗贼。败屋虽仅存,居者间逃匿。
窗牖旋遮护,几案忙拂拭。颓然就床枕,强起具蔬食。
新醅荐茅柴,晚饭饤芦菔。岂不念驰驱,王事亦孔棘。
江东战未已,闽南病尤亟。所当效微忠,孰敢怠晷刻。
吾道岂无补,宪度亦有式。民风转移间,要在尽悃愊。
岂徒慰凋疲,庶将别淑慝。追踪古闻人,上以报皇德。
自秦置守,李冰通二渠,为蜀万世利。今万里桥之水,盖秦渠也。其后诸葛孔明用蜀,以公信仁义怀而服之,法度修明,礼乐几于可复。古今相传,孔明于此送吴使张温,曰:“此水下至扬州万里。”后因以名。或则曰,费祎聘吴,孔明送之至此,曰:“万里之道,从此始也。”孔明没又千载,桥之遗迹亦粗具,非有所甚壮丽伟观也。以千载之间,人事更几兴废,而桥独以孔明故,传之亡穷。其说虽殊,名桥之义则一。
厥今天下,兼有吴蜀。朝廷命帅,其远万里。其于此桥,孰不怀古以图今,追孔明之道德勋庸而思仿佛其行事?侍御赵公之镇蜀也,始至,谒古相祠,即命葺之。每曰:“诸葛公,三代遗才也。用法而人不怨,任政而主不疑,非天下之至公,其孰能与于此?”今其遗迹所存尚多,而万里桥者乃通吴之故事。前帅沈公常修广之,犹陋,弗称,且易坏,久将莫支。则命酾水,为五道,梁板悉易以木而屋之。风烟渺然,岸木秀而川景丽。公与客登此,盖未尝不徘徊而四顾也。兹桥也,过而弗能玩,玩而弗能思者,众矣。如公所怀,风景抑末耳。
公命光祖为之记,记其大者而遗其细。若曰桥美名,公又与之为美观,非知公者。知公莫如光祖。
春山寒食节,夜雨昼晴天。日气薰花色,韵光遍天川。
临流飞凿落,倚榭立鞦韆。槛外游人满,林间饮帐鲜。
众音方杂遝,馀景更留连。座客无辞醉,芳菲又一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