蹑石度急涧,穷源得灵湫。谽谺两对立,喷薄中怒投。
何年避人世,结屋栖岩陬。嘉名信有托,故迹谁能求。
我来一经行,凄其仰前脩。邻翁识此意,伐木南山幽。
为我立精舍,开轩俯清流。多岐谅匪安,一壑真良谋。
解组云未遂,驱车且来游。嘉宾颇蝉联,野蔌更献酬。
饮罢不知晚,欲去还淹留。跻攀已别峰,窥临忽沧洲。
下集西涧底,沉吟树相樛。玉渊茗饮馀,三峡空尊愁。
怀贤既伊郁,感事增绸缪。前旌向城郭,回首千峰秋。
经,常道也。其在于天,谓之命;其赋于人,谓之性。其主于身,谓之心。心也,性也,命也,一也。通人物,达四海,塞天地,亘古今,无有乎弗具,无有乎弗同,无有乎或变者也,是常道也。其应乎感也,则为恻隐,为羞恶,为辞让,为是非;其见于事也,则为父子之亲,为君臣之义,为夫妇之别,为长幼之序,为朋友之信。是恻隐也,羞恶也,辞让也,是非也;是亲也,义也,序也,别也,信也,一也。皆所谓心也,性也,命也。通人物,达四海,塞天地,亘古今,无有乎弗具,无有乎弗同,无有乎或变者也,是常道也。
以言其阴阳消息之行焉,则谓之《易》;以言其纪纲政事之施焉,则谓之《书》;以言其歌咏性情之发焉,则谓之《诗》;以言其条理节文之着焉,则谓之《礼》;以言其欣喜和平之生焉,则谓之《乐》;以言其诚伪邪正之辨焉,则谓之《春秋》。是阴阳消息之行也,以至于诚伪邪正之辨也,一也,皆所谓心也,性也,命也。通人物,达四海,塞天地,亘古今,无有乎弗具,无有乎弗同,无有乎或变者也。夫是之谓六经。六经者非他,吾心之常道也。
是故《易》也者,志吾心之阴阳消息者也;《书》也者,志吾心之纪纲政事者也;《诗》也者,志吾心之歌咏性情者也;《礼》也者,志吾心之条理节文者也;《乐》也者,志吾心之欣喜和平者也;《春秋》也者,志吾心之诚伪邪正者也。君子之于六经也,求之吾心之阴阳消息而时行焉,所以尊《易》也;求之吾心之纪纲政事而时施焉,所以尊《书》也;求之吾心之歌咏性情而时发焉,所以尊《诗》也;求之吾心之条理节文而时着焉,所以尊《礼》也;求之吾心之欣喜和平而时生焉,所以尊《乐》也;求之吾心之诚伪邪正而时辨焉,所以尊《春秋》也。
盖昔者圣人之扶人极,忧后世,而述六经也,由之富家者之父祖,虑其产业库藏之积,其子孙者,或至于遗忘散失,卒困穷而无以自全也,而记籍其家之所有以贻之,使之世守其产业库藏之积而享用焉,以免于困穷之患。故六经者,吾心之记籍也,而六经之实,则具于吾心。犹之产业库藏之实积,种种色色,具存于其家,其记籍者,特名状数目而已。而世之学者,不知求六经之实于吾心,而徒考索于影响之间,牵制于文义之末,硁硁然以为是六经矣。是犹富家之子孙,不务守视享用其产业库藏之实积,日遗忘散失,至为窭人丐夫,而犹嚣嚣然指其记籍曰:「斯吾产业库藏之积也!」何以异于是?
呜呼!六经之学,其不明于世,非一朝一夕之故矣。尚功利,崇邪说,是谓乱经;习训诂,传记诵,没溺于浅闻小见,以涂天下之耳目,是谓侮经;侈淫辞,竞诡辩,饰奸心盗行,逐世垄断,而犹自以为通经,是谓贼经。若是者,是并其所谓记籍者,而割裂弃毁之矣,宁复之所以为尊经也乎?
越城旧有稽山书院,在卧龙西冈,荒废久矣。郡守渭南南君大吉,既敷政于民,则慨然悼末学之支离,将进之以圣贤之道,于是使山阴另吴君瀛拓书院而一新之,又为尊经阁于其后,曰:「经正则庶民兴;庶民兴,斯无邪慝矣。」阁成,请予一言,以谂多士,予既不获辞,则为记之若是。呜呼!世之学者,得吾说而求诸其心焉,其亦庶乎知所以为尊经也矣。
雕镂出手总玲珑,颇费三年刻楮功。鸾竟能飞虎能舞,莫夸鬼斧过神工。
夏于中国弹丸尔,传世十君亦有以。入朝归土繇保忠,地斤泽走诸戎迩。
银州观察漫相羁,朝为赐赵暮为李。衣锦之人独厌兵,每念国恩深戒子。
子图王伯祖为名,英雄之主何锦绮。环庆保安随意侵,塞门诸砦亡坚垒。
银泥家鸽众盘飞,好水川兵多坠死。削官削姓岂堪惩,称帝称王终莫止。
心寒胆破繇范韩,更名受册从兹始。相传累叶作咸宾,秉常为厉仍消弭。
辽宋逡巡日避金,中原云扰无停晷。蕞尔西方绝塞尘,享年逾百真乔梓。
声罪犹闻遵顼师,戎人反抱华人耻。灭国虽归蒙古胡,编年莫附辽金史。
昨报襄阳使者过,归鸿雪后度关河。遥知游宦惊时序,不惜缄书到薜萝。
日出汉江春气远,云连楚树晓阴多。岘山谁与同临眺,羊祐碑前一浩歌。
望郎归近怨郎行,一步闺门万里情。辛苦寄书河北去,人言却在武昌城。
农事在东皋,孤往适兹旦。微雨亦既零,土膏湿凝汗。
僮奴未尽力,宿草犹馀蔓。植杖陇亩旁,耘耔日过旰。
劳生虽多艰,卒岁应饱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