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风若采《扶桑集》,压卷先编《侍宴诗》。读尽《凌云》兼《丽藻》,终推帝子独工辞。
杲杲扶桑朝日升,东瞻碣石海波澄。正德七年诛叛贼,大明八叶睹中兴。
谁家渌水银塘,凌波扶出霓裳女。天然素面,冰肌玉骨,暗香销暑。
采向吴宫,画船相傍,盈盈解语。看碧天凉夜,风清月晓,长依白鸥为侣。
几处红衣乱舞,翻嫌他、脂匀粉涴。蓬茅綦缟,铅华洗尽,淡妆偏妩。
最恨西风,断魂憔悴,几番秋雨。叹随波败叶,飘零只滴,泪珠如许。
故人怜旧政,褒惜一何深。营葺推勤治,优闲称道心。
池台资胜事,风月入高吟。酒户虽难角,诗盟已屡寻。
词豪甘自屈,气锐敢轻侵。奇变云霞烂,冥搜海岳阴。
暄和生嶰律,淡泊寄陶琴。但愧衰聋耳,安能别大音。
雪后半横枝,溪边一带篱。春从穷腊透,香报老夫知。
淡月弄疏影,嫩寒含令姿。天涯值西子,牢落慰吾思。
古人不作,笑纷纷馀子,浪夸绣虎。何幸洞庭张广乐,肯和萍州笛谱。
宦海波平,英雄气敛,戏狎渔樵侣。梧窗把卷,吹来瑟瑟风雨。
可惜弹铗偏迟,识荆已晚,未得侬梁庑。剩有小词供研削,乐府新题重补。
骏骨徒存,娥眉羞画,入世谁堪语。埋忧无地,朗吟恨别诸赋。
余为董文恪公作行状,尽览其奏议。其任安徽巡抚,奏准棚民开山事甚力。大旨言:与棚民相告讦者,皆溺于龙脉风水之说,至有以数百亩之山,保一棺之土;弃典礼,荒地利,不可施行。而棚民能攻苦茹淡于丛山峻岭、人迹不可通之地,开种旱谷,以佐稻粱。人无闲民,地无遗利,于策至便,不可禁止,以启事端。余览其说而是之。
及余来宣城,问诸乡人。皆言:未开之山,土坚石固,草树茂密,腐叶积数年,可二三寸。每天雨,从树至叶,从叶至土石,历石罅滴沥成泉。其下水也缓,又水下而土不随其下。水缓,故低田受之不为灾;而半月不雨,高田犹受其浸溉。今以斤斧童其山,而以锄犁疏其土,一雨未毕,沙石随下,奔流注壑涧中,皆填污不可贮水,毕至洼田中乃止。及洼田竭,而山田之水无继者。是为开不毛之土,而病有谷之田;利无税之佣,而瘠有税之户也。余亦闻其说而是之。
嗟夫!利害之不能两全也久矣。由前之说,可以息事;由后之说,可以保利。若无失其利,而又不至如董公之所忧,则吾盖未得其术也。故记之以俟夫习民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