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陌年光天上回,东风吹雪放新梅。燕鸿却背南云去,楚鸟还迎社日来。
半绿萍醅浮腊脚,残红桃艳弄香腮。山公知有登高兴,樽下容谁献寿杯。
东川之漘,栾栾柏松。君子于行,其乐融融。
栾栾柏松,东川之漘。君子于行,其从彬彬。
首之皤皤,仪之䄡䄡。君子有父,聿来自南。
峨峨翟冠,兰充其祎。君子有母,自南偕来。
君子拜稽,言笑嘻嘻。父母圣仁,不我遐遗。
维父与母,眉寿而康。维兄与弟,左右扶将。
行其野矣,有桑有麻。入其邑矣,有弦有歌。
奕奕高堂,式燕以嬉。匪直孝恭,其施孔宜。
凡厥庶民,各有所生。孰时观之,弗感而兴。
懿是孝德,有肇有循。肆庸作歌,以告厥民。
马伶者,金陵梨园部也。金陵为明之留都,社稷百官皆在,而又当太平盛时,人易为乐。其士女之问桃叶渡、游雨花台者,趾相错也。梨园以技鸣者,无虑数十辈,而其最著者二:曰兴化部,曰华林部。
一日,新安贾合两部为大会,遍征金陵之贵客文人,与夫妖姬静女,莫不毕集。列兴化于东肆,华林于西肆,两肆皆奏《鸣凤》,所谓椒山先生者。迨半奏,引商刻羽,抗坠疾徐,并称善也。当两相国论河套,而西肆之为严嵩相国者曰李伶,东肆则马伶。坐客乃西顾而叹,或大呼命酒,或移座更近之,首不复东。未几更进,则东肆不复能终曲。询其故,盖马伶耻出李伶下,已易衣遁矣。马伶者,金陵之善歌者也。既去,而兴化部又不肯辄以易之,乃竟辍其技不奏,而华林部独著。
去后且三年而马伶归,遍告其故侣,请于新安贾曰:“今日幸为开宴,招前日宾客,愿与华林部更奏《鸣凤》,奉一日欢。”既奏,已而论河套,马伶复为严嵩相国以出,李伶忽失声,匍匐前称弟子。兴化部是日遂凌出华林部远甚。其夜,华林部过马伶:“子,天下之善技也,然无以易李伶。李伶之为严相国至矣,子又安从授之而掩其上哉?”马伶曰:“固然,天下无以易李伶;李伶即又不肯授我。我闻今相国昆山顾秉谦者,严相国俦也。我走京师,求为其门卒三年,日侍昆山相国于朝房,察其举止,聆其语言,久乃得之。此吾之所为师也。”华林部相与罗拜而去。
马伶,名锦,字云将,其先西域人,当时犹称马回回云。
侯方域曰:异哉,马伶之自得师也。夫其以李伶为绝技,无所干求,乃走事昆山,见昆山犹之见分宜也;以分宜教分宜,安得不工哉?(呜乎!耻其技之不若,而去数千里为卒三年,倘三年犹不得,即犹不归耳。其志如此,技之工又须问耶?
我朝圣相承,群生浴重熙。世臣近日月,稠叠雨露滋。
故事重翰林,清贵殊曹司。封赠皆极荣,匪计秩高卑。
太傅绍明德,生及中兴时。早抒大手笔,晚为帝者师。
感兹陵谷迁,弥深追远思。紫诰炳鸾回,卷尾徵题词。
肃肃忠孝质,凛凛万代规。世有受恩重,美新寿期颐。
旧雨附昌奴,自诡羊裘披。公然肆谤诽,披猖无不为。
吠尧即尧犬,媚桀桀岂知。视此等薰莸,相背万里驰。
分当鸟雀逐,义正春秋辞。人皆有所生,令名傥思贻。
我昔泰山隅,窈窕逢二童。云有一真人,翱翔紫虚中。
手翳金芝草,乘彼双飞龙。玄豹戏其西,玉鹤鸣其东。
朝夕讲要眇,王乔与韩终。童子导谒入,可望不可从。
真人谓我前,蒲伏于下风。金柈药一丸,服之淩太空。
身轻飒毛羽,倏忽还崆峒。弭节一望之,扶桑日曈曈。
行将谒东父,去矣游无穷。
千古万古道理大,海内海外车书同。青山看世等过客,白发催人吾已翁。
干戈三载道路断,斤斧一朝林野空。西轩拭泪付长叹,怅望夕阳天际红。
殊庭天柱西,微径罗荆榛。驱车谷口亭,清气已迫人。
元锁为我开,灵关岂无津。棋枰俨遗局,乳盖垂空轮。
侧闻千载前,住此多隐沦。冥翳不可识,抱朴终成真。
仙凡自有分,喧寂难并陈。叹息取归路,吾犹湿嚣尘。
风净云和雨意新,残红点点委芳尘。眼穿此日凭栏客,肠断当年劝酒人。
纸上只能添丽句,枝头无计驻残春。落英狼籍那堪触,密掣金铃鸟莫嗔。
今夕复何夕,相逢天一陬。关河千里梦,风雨十年愁。
我昔辞知己,君频赋《远游》。看花曾洛下,鼓枻又西州。
几载怜征雁,同盟忆冷鸥。垂虹期信宿,话雨益绸缪。
旧事空谈笑,新词互勘雠。别离诗更苦,儿女语还柔。
共惜须臾景,难邀顷刻留。风尘聊洗涤,笔砚与归休。
西子湖为镜,南屏翠入楼。怀人应有作,寄我许相酬。
怕听回帆鼓,愁添报晓筹。愿言各珍重,清泪已盈眸。
一灯红豆对遗孤,荻罫辛勤欧母俱。阿父有书儿可读,勿求为吏但为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