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老忧时鬓已霜,吾衰亦感发苍苍。余生岂惜投豺虎,群策当思制犬羊。
人事如棋浑不定,君恩每饭总难忘。公身幸保千钧重,宝剑还期赐尚方。
峰衔新月黄,云拥山容变。深谷一钟响,蔽亏烟树断。
樵人语前浦,古寺隔幽涧。翠滴衣衫重,松黑鼪鼯窜。
疏灯出深竹,依微露绀殿。井栏摘茙葵,僧厨供茗馔。
偶来访支遁,吟栖有馀恋。夜半大壑鸣,风雨四山乱。
侵晨过襄阳,扑面腥风吼。贼去但空村,孑遗靡鸡狗。
人肉缠草根,狼藉不速朽。流亡未敢归,满地饥乌走。
猛闻人呻吟,悲酸拙破牖。马挝启其门,中有垂死妇。
听妇哭致辞,欲语气先呕。噫昔初病时,问讯烦姑舅。
良人意殷勤,床前时执手。一朝闻寇至,骨肉分离陡。
各思全身命,弃我如敝帚。谁希盗贼怜,不死活亦苟。
恍惚十余日,水浆未入口。所恨不知饥,形气尚缠纠。
奋飞苦不能,残生岂持久。不愿赐良药,不愿分乾糗。
愿污腰间刀,游魂瘗荒阜。乾坤莽风尘,群盗恣芟蹂。
却愁乐死人,丧乱随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