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鱼日衔索,高树多惊风。我亲已白发,我行犹转蓬。
仲繇嗟负粟,冉子念尸饔。携手出东门,泪落尘埃中。
蛇脂已耆乾,龙饥尚未充。耘瓜忌伤根,结兰贵心同。
孝子当不匮,锡类及微躬。
王孙古城隅,东陂托偃仰。回薄始蓊杂,高台忽峻敞。
风波一以交,沦漪恣遐放。列雉翳中流,返照幕鱼网。
曲磴盘层阴,清房殷清响。并逸金谷韵,兼诣濮阳赏。
恢台戒隆曦,披发命吾党。美酒涤烦嚣,泠言发神爽。
至今河朔人,垂声得倜傥。直置病游梁,为心任独往。
行法急。留心行法奔波客。奔波客。外行救治,内忘通隔。
木金三间当搜测。居于物外能趖溺。能趖溺。气和神畅,子安母息。
早秋风日好,挟伴共寻幽。岁月抛尘外,烟云挂杖头。
闲情狎鱼鸟,残照淡林邱。坐卧不知晚,归欤还复留。
蓄眼心如熏,幸遇尧舜君。胡不力耕凿,康衢歌放勋。
岂有有虞弦,不被南风薰。天地有所憾,群圣补救勤。
夙夜犹病诸,正谓常殷殷。吁嗟兮薄俗,藉口于子云。
小山寻杖屦,璧水叹荆榛。结屋依泉石,弹冠谢俗尘。
伤心天宝事,散发义熙民。芝岭甘幽旷,桃源慕隐沦。
田园谋老计,花竹结芳邻。孔孟惟忧道,夷齐不患贫。
无官劳远梦,有地著閒身。来往唐冠带,留题汉缙绅。
知君易尚在,吾亦守吾真。
人未有不乐为治平之民者也,人未有不乐为治平既久之民者也。治平至百余年,可谓久矣。然言其户口,则视三十年以前增五倍焉,视六十年以前增十倍焉,视百年、百数十年以前不啻增二十倍焉。
试以一家计之:高、曾之时,有屋十间,有田一顷,身一人,娶妇后不过二人。以二人居屋十间,食田一顷,宽然有余矣。以一人生三计之,至子之世而父子四人,各娶妇即有八人,八人即不能无拥作之助,是不下十人矣。以十人而居屋十间,食田一顷,吾知其居仅仅足,食亦仅仅足也。子又生孙,孙又娶妇,其间衰老者或有代谢,然已不下二十余人。以二十余人而居屋十间,食田一顷,即量腹而食,度足而居,吾以知其必不敷矣。又自此而曾焉,自此而玄焉,视高、曾时口已不下五六十倍,是高、曾时为一户者,至曾、元时不分至十户不止。其间有户口消落之家,即有丁男繁衍之族,势亦足以相敌。或者曰:“高、曾之时,隙地未尽辟,闲廛未尽居也。”然亦不过增一倍而止矣,或增三倍五倍而止矣,而户口则增至十倍二十倍,是田与屋之数常处其不足,而户与口之数常处其有余也。又况有兼并之家,一人据百人之屋,一户占百户之田,何怪乎遭风雨霜露饥寒颠踣而死者之比比乎?
曰:天地有法乎?曰:水旱疾疫,即天地调剂之法也。然民之遭水旱疾疫而不幸者,不过十之一二矣。曰:君、相有法乎?曰:使野无闲田,民无剩力,疆土之新辟者,移种民以居之,赋税之繁重者,酌今昔而减之,禁其浮靡,抑其兼并,遇有水旱疾疫,则开仓廪,悉府库以赈之,如是而已,是亦君、相调剂之法也。
要之,治平之久,天地不能不生人,而天地之所以养人者,原不过此数也;治平之久,君、相亦不能使人不生,而君、相之所以为民计者,亦不过前此数法也。然一家之中有子弟十人,其不率教者常有一二,又况天下之广,其游惰不事者何能一一遵上之约束乎?一人之居以供十人已不足,何况供百人乎?一人之食以供十人已不足,何况供百人乎?此吾所以为治平之民虑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