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生在高原,岂意烂作泥。茂草蒙其头,牛羊践踏之。
自顾不敢怨,世事安可知。每岁五六月,日晒雨复滋。
晔晔长新菌,五色转参差。黄者金芙蕖,青者碧玉芝。
天地有正气,积郁不得施。触物吐光艳,腐朽化神奇。
采采必盈筐,踌蹰发深思。物理固难测,可以疗我饥。
无处堪逃俗,高楼远市廛。香云消永日,法雨近诸天。
欲借翻经地,先分贳酒钱。沈酣那可极,长此共安禅。
卧龙山下谁家宅,楼阁连云高百尺。阴阴乔木掩双扉,翠竹斜欹粉墙白。
墙边老人向我语,此宅曾经三易主。当年结构费千金,文杏为梁楠作柱。
其中池馆最幽闲,割取真山当假山。风牵弱柳侵窗碧,鸟蹴飞花缀砌斑。
朝朝暮暮欢不已,谁知衰盛旋相倚。产籍家亡可奈何,一朝更作尚书里。
珠帘翠幕复辉煌,慢舞凝歌乐未央。玉箫吹彻层台月,金鼎烧残绣闼香。
据门豪仆猛于虎,手把雕笼教鹦鹉。公子公孙尽慷慨,黄金挥掷如泥土。
尚书死后二十年,沧海渐渐成桑田。冠裳凋落繁华歇,朱履宾朋散似烟。
从此萧条日复日,子孙无力重修葺。鸳瓦飘零画栋颓,鸺鹠夜作人声泣。
花落花开空好春,苔痕满壁总伤神。参差乱石堆荒沼,十二阑干毁作薪。
不堪冻饿双眉皱,有人更把千金购。回首从前总惘然,风光今日还依旧。
我闻此言长太息,世事纷纭安可测。君不见蓬莱宫阙对南山,数传亦为他人得。
我入铨曹询故事,心香一瓣属天台。只今柱石庙堂者,多自当年推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