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房坠粉梦京华,戎马飘零何处家。无那江城传一纸,隔年又唱落梅花。
芙蓉露冷飘香玉,风袭湘帘弄红烛。银屏围护佩珰声,翡翠楼中人独宿。
铜壶水涩秋点长,窥窗缺月侵象床。起拈金剪指生雪,素罗无光纨段香。
床前欲写相思意,呵冻冰毫不成字。梅花消息几时来,翠鸟无声蝴蝶死。
兰薰不温眠未能,锦衾叠拥鸳鸯绫。晓鸦啼醒少年梦,枕前泪积珊瑚冰。
凤皇池上神仙宅,五色卿云接帝家。金水暖通蓬岛浪,紫薇香度掖垣花。
中天草木春沾泽,沧海星辰夜挂槎。闻道朝堂清议了,题诗好为护蝉纱。
良宵耿不寐,皓魄烂华埏。夜气湛以肃,良理复其天。
神鱼戢比鳞,扬鬐逝故渊。倦鸟惜翮翎,瞻巢愤翩跹。
物性岂凿意,生遂悉其然。饶饶千金子,堂垂灶突烟。
狎客坐羽觞,鼓吹滋华年。一朝延比邻,捐崩更播迁。
执守宜中人,况复非圣贤。如有汶上召,为我谢迂愆。
远天惟鸟道,近况逐云愁。燕甸风尘剧,龙沙日月流。
亲朋行处少,山水故园秋。却恨当年别,临歧不我留。
问渡携棋局,忘言到夕曛。星辰两手握,吴越一江分。
小劫壶中隐,馀音橹外闻。机心浑不用,仍可狎鸥群。
尝谓:文者,礼教治政云尔。其书诸策而传之人,大体归然而已。而曰“言之不文,行之不远”云者,徒谓辞之不可以已也,非圣人作文之本意也。
自孔子之死久,韩子作,望圣人于百千年中,卓然也。独子厚名与韩并,子厚非韩比也,然其文卒配韩以传,亦豪杰可畏者也。韩子尝语人文矣,曰云云,子厚亦曰云云。疑二子者,徒语人以其辞耳,作文之本意,不如是其已也。孟子曰:“君子欲其自得之也。自得之,则居安;居之安,则资之深;资之深,则取诸左右逢其原。”独谓孟子之云尔,非直施于文而已,然亦可托以为作文之本意。
且所谓文者,务为有补于世而已矣;所谓辞者,犹器之有刻镂绘画也。诚使巧且华,不必适用;诚使适用,亦不必巧且华。要之以适用为本,以刻镂绘画为之容而已。不适用,非所以为器也。不为之容,其亦若是乎?否也。然容亦未可已也,勿先之,其可也。
某学文久,数挟此说以自治。始欲书之策而传之人,其试于事者,则有待矣。其为是非耶?未能自定也。执事正人也,不阿其所好者,书杂文十篇献左右,愿赐之教,使之是非有定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