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塘三十亩,茭苇翳其半。寒毛与垢瘢,蚀却青娥面。
童子厉镰刃,飞光激流电。疾风卷残枯,倏忽青天见。
照我池上人,露髻白团扇。芰荷一族风,碧水千丈练。
送能入东溪,招鳖过西堰。鳞介授族行,知有蛟龙遁。
数千里外,得长者时赐一书,以慰长想,即亦甚幸矣;何至更辱馈遗,则不才益 将何以报焉?书中情意甚殷,即长者之不忘老父,知老父之念长者深也。
至以“上下相孚,才德称位”语不才,则不才有深感焉。 夫才德不称,固自知之矣;至於不孚之病,则尤不才为甚。
且今之所谓孚者,何哉?日夕策马,候权者之门。门者故不入,则甘言媚词,作妇人状,袖金以私之。即门者持刺入,而主人又不即出见;立厩中仆马之间,恶气袭衣袖,即饥寒毒热不可忍,不去也 。抵暮,则前所受赠金者,出报客曰:“相公倦,谢客矣!客请明日来!”即明日, 又不敢不来。夜披衣坐,闻鸡鸣,即起盥栉,走马抵门;门者怒曰:“为谁?”则曰 :“昨日之客来。”则又怒曰:“何客之勤也?岂有相公此时出见客乎?”客心耻之 ,强忍而与言曰:“亡奈何矣,姑容我入!”门者又得所赠金,则起而入之;又立向所立厩中。 幸主者出,南面召见,则惊走匍匐阶下。主者曰:“进!”则再拜,故迟不起; 起则上所上寿金。主者故不受,则固请。主者故固不受,则又固请,然後命吏纳之。 则又再拜,又故迟不起;起则五六揖始出。出揖门者曰:“官人幸顾我,他日来,幸 无阻我也!”门者答揖。大喜奔出,马上遇所交识,即扬鞭语曰:“适自相公家来, 相公厚我,厚我!”且虚言状。即所交识,亦心畏相公厚之矣。相公又稍稍语人曰:“某也贤!某也贤!”闻者亦心许交赞之。
此世所谓上下相孚也,长者谓仆能之乎?前所谓权门者,自岁时伏腊,一刺之外,即经年不往也。闲道经其门,则亦掩耳闭目,跃马疾走过之,若有所追逐者,斯则仆之褊衷,以此长不见怡於长吏,仆则愈益不顾也。每大言曰:“人生有命,吾惟有命,吾惟守分而已。”长者闻之,得无厌其为迂乎?
乡园多故,不能不动客子之愁。至于长者之抱才而困,则又令我怆然有感。天之与先生者甚厚,亡论长者不欲轻弃之,即天意亦不欲长者之轻弃之也,幸宁心哉!
忆昨浮船下扬子,平翻渺渺波千里。何来双岛挟飞楼,璀璨彤煌截涛起。
夕峰倒堕双江阴,霜树高浮半空紫。舟人指点落日处,凌乱烟光射金绮。
平生快睹无此奇,却恨归帆北风驶。至今伟迹在胸中,回首登临心不已。
偶然兴落尺纸间,便欲平吞大江水。固知心手不相能,涂抹聊当卧游尔。
晴窗舒卷日数回,不敢示人聊自喜。水部先生诗有名,忽寄瑶篇重称美。
漫云家法自湖州,自愧区区何足齿。由来题品系名声,何况先生是诗史。
君不见当年画马曹将军,附名甫集犹不死。又不见阎公自谓起文儒,池上俄蒙画师耻。
人生固有幸不幸,拙劣何堪古人拟。江山千载等陈迹,一笑宁须论非是。
空楼蔽芳树,竹叶落翠羽。瑟瑟琅玕满楼雾,青青楼上山无数。
湖风吹山山作云,湿云含青连山度。我思飘渺云中君,乃在十二峰间汉皋路。
贻我瑶华双珠佩,流光洒洒空灵遇。金银台冷芙蓉衣,弱水如烟散霞圃。
星飞井底海水乾,去天一角望蛇盘。手绾罗襦非合欢,雌龙怨涩冰弦弹。
绡文乱染红兰珊,娇花泣露金井寒。辘轳声转烟萝坞,梦送春云过江浦。
天鸡唤梦云不知,满楼湿尽山楼青。
春雁楼边三两声,东天回首望归程。山青水碧伤心切,李白桃红照眼明。
几树绿杨摇客恨,一川芳草惹羁情。天兵几日归东阙,万国欢声贺太平。
淮南秋月漾清波,照彻冰壶秋气多。二十四桥春似海,羡君骑鹤数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