饯春

离筵狼籍落花辰,燕子莺哥孰主宾?寄语东君须痛饮,十千婪尾莫辞贫!

郑用锡(1788~1858)字在中,号祉亭,清代台湾淡水人,任兵部武选司、礼部仪制司员外郎,著有《北廓园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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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皋烟雨归耕日,免去玄冠手刈禾。
火满酒炉诗在口,今人无计奈侬何。
草堂每多暇,时谒山僧门。所对但群木,终朝无一言。
我心爱流水,此地临清源。含吐山上日,蔽亏松外村。
孤峰隔身世,百衲老寒暄。禅户积朝雪,花龛来暮猿。
顾余守耕稼,十载隐田园。萝筱慰舂汲,岩潭恣讨论。
泄云岂知限,至道莫探元。且愿启关锁,于焉微尚存。
不拟今年到歙州,要知行止岂人谋。
一百五日客怀恶,三十六峰春雨愁。
老矣此身犹道路,凄其归梦绕松楸。
花瓢仙子无由见,千里江山负远游。
十月清霜后,孤舟颢气间。
酒边颓白日,棹底倒青山。
境胜欢忧泯,吟频物象悭。
吾侪一笑后,鱼鸟伴谁閒。

三过平山堂下,半生弹指声中。十年不见老仙翁。

壁上龙蛇飞动。欲吊文章太守,仍歌杨柳春风。休言万事转头空。

未转头时皆是梦。

桃花马上舞惊鸾,赵女身轻万目看。不惜黄金抛作埒,风流且喜见邯郸。

我爱君家春水船,江湖已赋卜居篇。不凭寸地可作屋,尽住清溪无税钱。

凉月荡人檐影下,晚波跳梦枕屏前。便从画舫斋中看,鸂鶒鸬鹚相对眠。

米面随时加减,汞铅依此抽添。三光真秀转甘甜。不请生情起念。七子便铺金簟,九门各看银蟾。香烟盘绕玉峰尖。方得长生证验。
大省新开方岳重,人间第二紫微垣。
丹池凤浴江湖浅,温室花开雨露繁。
天柱星辰高北极,海门日月远东藩。
相君大业凭谁赋,白发词臣诏立言。

酒能养病怀偏拙,老爱看书目易昏。世事相违成寂寞,不堪惆怅倚柴门。

调得新声好自弹,雪车冰柱逼人寒。薇垣有客能相和,一曲空传下里难。

人间最好日,祇在菊花前。颇怪来今雨,相看语后天。

门阶销俗客,冠佩切飞仙。愿约秋风住,长年泛酒船。

风卷晴霞空树头,东皇西去太真愁。可怜零落胭脂色,绿叶争如枝上稠。

征车迢递指苍梧,雪拥骊驹不可呼。湖海一尊怜短鬓,风尘双剑问长途。

帆飞粤峤魂先远,路入湘江竹半枯。不是王孙归去晚,可胜离思满平芜。

门前车马喧非我,憎未忘情爱更痴。无那众生迷义谛,好从太始證心期。

蜂房蚁舍相凌突,马褐牛衣有等差。化翮笼樊霞举易,可怜根性更难移。

孤舟闲野渡,竹外小桥通。
不涉终南迳,独高彭泽风。
云闲钟梵里,月静笑谈中。
千载留清节,谁云吾道穷。
但有离宫处,君王每不居。旗门芳草合,辇路小槐疏。
殿闭山烟满,窗凝野霭虚。丰年多望幸,春色待銮舆。
平池边诗觅郑都官。
尧风舜日两依依,一片虚凝截万机。
何必胡僧亲付嘱,如人饮水自家知。

  桑怿,开封雍丘人。其兄慥,本举进士有名,怿亦举进士,再不中,去游汝、颍间,得龙城废田数顷,退而力耕。岁凶,汝旁诸县多盗,怿白令: “愿为耆长,往来里中察奸民。”因召里中少年,戒曰:“盗不可为也!吾在此,不汝容也!”少年皆诺。里老父子死未敛,盗夜脱其衣; 里父老怯,无他子,不敢告县,臝其尸不能葬。怿闻而悲之,然疑少年王生者,夜人其家,探其箧,不使之知觉。明日遇之,问曰:“尔诺我不为盗矣,今又盗里父子尸者,非尔邪?”少年色动;即推仆地,缚之。诘共盗者,王生指某少年,怿呼壮丁守王生,又自驰取某少年者,送县, 皆伏法。

  又尝之郏城,遇尉方出捕盗,招怿饮酒,遂与俱行。至贼所藏,尉怯,阳为不知以过,怿曰:“贼在此,何之乎?”下马独格杀数人,因尽缚之。又闻襄城有盗十许人,独提一剑以往,杀数人,缚其余。汝旁县为之无盗。京西转运使奏其事,授郏城尉。

  天圣中,河南诸县多盗,转运奏移渑池尉。崤,古险地,多深山,而青灰山尤阻险,为盗所恃。恶盗王伯者,藏此山,时出为近县害。当此时,王伯名闻朝廷,为巡检者,皆授名以捕之。既怿至,巡检者伪为宣头以示怿,将谋招出之。怿信之,不疑其伪也。因谍知伯所在,挺身人贼中招之,与伯同卧起十余日,乃出。巡检者反以兵邀于山口,怿几不自免。怿曰:“巡检授名,惧无功尔。”即以伯与巡检,使自为功,不复自言。巡检俘献京师,朝廷知其实,罪黜巡检。

  怿为尉岁余,改授右班殿直、永安县巡检。明道、景祐之交,天下旱蝗,盗贼稍稍起,其间有恶贼二十三人,不能捕,枢密院以传召怿至京,授二十三人名,使往捕。怿谋曰:“盗畏吾名,必已溃,溃则难得矣,宜先示之以怯。 ”至则闭栅,戒军吏无一人得辄出。居数日,军吏不知所为,数请出自效,辄不许。既而夜与数卒变为盗服以出, 迹盗所尝行处,入民家,民皆走,独有一媪留,为作饮食,馈之如盗。乃归,复避栅三日,又往,则携其具就媪馔,而以其余遗媪,媪待以为真盗矣。乃稍就媪,与语及群盗辈。媪曰:“彼闻桑怿来,始畏之,皆遁矣;又闻怿闭营不出,知其不足畏,今皆还也。某在某处,某在某所矣。”怿尽钩得之。复三日,又往,厚遗之,遂以实告曰:“我,桑怿也,烦媪为察其实而慎勿泄!后三日,我复来矣。”后又三日往,媪察其实审矣。明旦,部分军士,用甲若干人于某所取某盗,卒若干人于某处取某盗。其尤强者在某所,则自驰马以往,士卒不及从,惟四骑追之,遂与贼遇,手杀三人。凡二十三人者,一日皆获。二十八日,复命京师。

  枢密吏谓曰:“与我银,为君致阁职。”怿曰:“用赂得官,非我欲,况贫无银;有,固不可也。”吏怒,匿其阀,以免短使送三班。三班用例,与兵马监押。未行,会交趾獠叛,杀海上巡检,昭、化诸州皆警,往者数辈不能定。因命怿往,尽手杀之。还,乃授阁门祗候。怿曰:“是行也,非独吾功,位有居吾上者,吾乃其佐也,今彼留而我还,我赏厚而彼轻,得不疑我盖其功而自伐乎?受之徒惭吾心。”将让其赏归己上者,以奏稿示予。予谓曰:“让之,必不听,徒以好名与诈取讥也。”怿叹曰:“亦思之,然士顾其心何如尔,当自信其心以行,讥何累也?若欲避名,则善皆不可为也已。”余惭其言。卒让之,不听。怿虽举进士,而不甚知书,然其所为,皆合道理,多此类。

  始居雍丘,遭大水,有粟二廪,将以舟载之,见民走避溺者,遂弃其粟,以舟载之。见民荒岁,聚其里人饲之,粟尽乃止。怿善剑及铁简,力过数人,而有谋略。遇人常畏,若不自足。其为人不甚长大,亦自修为威仪,言语如不出其口,卒然遇人,不知其健且勇也。

  庐陵欧阳修曰:勇力人所有,而能知用其勇者,少矣。若怿可谓义勇之士,其学问不深而能者,盖天性也。余固喜传人事,尤爱司马迁善传,而其所书皆伟烈奇节,士喜读之,欲学其作,而怪今人如迁所书者何少也!乃疑迁特雄文,善壮其说,而古人未必然也?及得桑怿事,乃知古之人有然焉,迁书不诬也,知今人固有而但不尽知也。怿所为壮矣,而不知予文能如迁书,使人读而喜否?姑次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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