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月圆二首 其二

湘江终古伤心泪,长自发红兰。莺声啼老,鹃声化去,零落谁看。

钿车催至,冰瓯银烛,鹃日追欢。冯唐霜鬓,何戡病骨,同此长安。

李慈铭
  李慈铭(1830~1894)晚清官员,著名文史学家。初名模,字式侯,后改今名,字爱伯,号莼客,室名越缦堂,晚年自署越缦老人。会稽(今浙江绍兴)西郭霞川村人。光绪六年进士,官至山西道监察御史。数上封事,不避权要。日记三十余年不断,读书心得无不收录。学识渊博,承乾嘉汉学之余绪,治经学、史学,蔚然可观,被称为“旧文学的殿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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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役初无补,端令乐事妨。
不知春遂去,但爱日何长。
薄雨梅含核,温风麦擢芒。
须容退食暇,一枕梦吾乡。

官闲虚室白,粟饱太仓红。朝夕扫三径,往来从二公。

蒹葭徒倚玉,燕雀岂知鸿。相遇辄同醉,惟愁樽酒空。

秋深万物尽归根,五谷从来不解分。
以长而食了无事,南山有种何曾勤。
遁泽真情在句中,薄俗三叹曹刘风。
识得异形同一气,应无管蔡怨周公。

冷月严霜照一灯,柝铃风送响腾腾。案头英簜门前戟,岂有籧篨覆瘐冰。

好花开到红榴,帝城明日端阳届。先生寿旦,官厨细酒,士林嘉会。

内阁当年,七人同事,四人今在。一人千里外,还留鼎足,欢相对、须拚醉。

不改平生刚介。更华发、朱颜无改。声名事业,安荣忧患,从前无愧。

绀雪晨餐,黄庭昼咏,出尘潇洒。碧云冠,往来天台雁荡,作人间瑞。

莫笑衰颓一老翁,脚跟无定转如蓬。任人倾轧终能立,看我伛偻尚自雄。

状纵拘牵如傀儡,性非顽固狎儿童。只求获免今时祸,那惜当场遍鞠躬。

茫然不省是人间,却有人家住近湾。一处便须终日坐,百年能得几时閒。

将开复合雨馀雨,乍有忽无山外山。安得扁舟如范蠡,遍寻七十二孱颜。

佛已归无迹,吾当反自崖。
肺肠蠲坠露,衣佩结明霞。
陶令难忘酒,庞公亦有家。
下山人借问,姑射咤南华。

青钱白璧,自买愁肠绕。更恨欢狂负年少。记阳关图上,尊酒流连,儿女泪,输与闲人坐钓。

茂陵多病后,懒尽琴心,无复求凰与同调。似清风古殿,风动幡摇晴昼永,惟有龛灯静照。

看胡蝶飞来澹无情,问墙角茙葵,为谁凝笑。

银烛摇红,兽烟喷翠,正小春时候,爱日和融。玉□法日生英杰,天付与、道骨仙风。文章冠世,词倾峡水,笔扫秋虹。更□福寿无穷。喜克家有子,孙又英雄。算人问何物,可以形容。除非后夜团圆月,年年共、皎洁相同。捧卮□寿,殷勤□□,满泛金钟。

萧疏菀柳寺门前,别色相看一黯然。十月繁霜凋客鬓,重城残雨上离筵。

心同张翰思吴日,事异梁鸿去汉年。别后云山未相间,尺书犹有雁南旋。

茅店鸡声外,柴车犬吠间。疏星涵积水,残月堕昏山。

好梦人何在,秋风我独还。梨园有名酒,聊此慰间关。

健枝无冗笔,树外来江山。洲渚芦荻空,斜阳澹烟鬟。

归鞍倦危桥,短篷止荒湾。业渔古云乐,宁论晋宋间。

菰米莼菜羹,妻儿有馀閒。坐令王李辈,濡毫破天悭。

展玩不去手,绿阴掩柴关。浩歌沧浪辞,濯我尘土颜。

悠悠江湖梦,隐者招不还。

曾甘嘉庆醉房陵,土果羞将向客称。酒色春浓聊自媚,醯浆腊酿只人憎。

敢于老氏誇宗派,疑与曹公是裔仍。盛夏令人思京国,玉沈冰盌破烦蒸。

何人怀此跋浪情,下笔快写沧洲鲸。世间万事难自料,为龙为蠖须臾成。

荇藻交戛细如缕,小鱼琐屑何足数。中流忽断烟波开,乾坤冥冥杂风雨。

此时海裂天吴愁,沧江倒立昆仑浮。中有赤鲤闪光彩,金鳞逆水声飕飕。

仿佛疑听洪涛风,细观又似蓬莱宫。星海下注积石远,黄河上溯龙门通。

鳣鲔昂藏不知量,鼓鬣摇鬐亦争上。可怜鱼服苦束缚,拨刺泥沙色惆怅。

赤鲤力猛陡一穿,双角突出雷火缠。半身未化露鱼尾,半身已入天门烟。

呜呼龙变不可测,画工具有神明力。云行雨施遍八极,涸鲋蹄涔泪沾臆。

大将晓临戎,偏裨夜报功。
自矜文字贵,不重虏尘空。

花事阑珊又一年,当门岩壑总依然。落红满地休轻扫,也算留春在目前。

烟敛云收。夕阳斜照,暮色迟留。天接波光,水涵山影,都在扁舟。
虚名白尽人头。问来往、何时是休。潮落潮生,吴山越岭,依旧临流。

水牯牛儿也可誇,鼻绳拽断卧烟霞。蓦然痒处轻抓著,便向人前露尾巴。

小圃初晴风露光,含桃花发满山香。
香花对酒心无事,倍觉春来白日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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