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远遥同社,洪崖近拍肩。松枝年纪万,棐实岁踰千。
径欲通天汉,忙因棹酒船。香城均一握,易地即皆然。
青嶂插天堑,白水翻地轴。回环壮哉县,不许飞鸟触。
往年羽书驰,盗发清溪曲。先声杂妖幻,馀党萃符祝。
控攘最旁近,被害良惨毒。聚落烬烟空,生齿涂炭酷。
岂无山川险,会有法令束。百年不用武,骈领甘此辱。
至今风雨夜,犹闻鬼群哭。遗俗感旧愤,禦盗勇气足。
大儿佩刀剑,小儿利锋镞。老翁筋力衰,奋挺怒张目。
营寨人自戍,不待官期促。矧今杀气横,洒涕国步蹙。
豺狼据道路,虎兕出林谷。傥持复雠心,公战图报国。
翳翳儋耳城,历历桄榔树。百年遗故丘,新堂设宾阼。
清风海上至,朝阳在庭户。丹山堂色凤,览德屡来下。
甘辛熟桂酒,罗列杂藷蓣。苻黎多孙子,食饮祭先具。
蛟龙波浪深,归来风雨除。
老夫病暑不耐夏,口苦啖粥如啖炙。虽无竹石富平泉,薄有草堂开魏野。
发狂欲叫转炮焦,习静澄心亦潇洒。洞庭一苇吾欲航,河朔千杯谁共把。
野人赠我醒酒石,云是得之太湖者。置之茅亭相对时,清风徐来岂论价。
园树如经烈火焚,盆荷不见琼珠泻。世途巳悟鹿覆蕉,肉眼谁分珠与瓦。
白首甘为抱瓮迂,黑甜偷得浮生暇。高槐细柳聊自娱,水阁凉亭㡳须假。
代谢炎凉理则然,吾徒莫更相惊诧。
昔之人贵极富溢,则往往为别馆以自娱,穷极土木之工,而无所爱惜。既成,则不得久居其中,偶一至焉而已,有终身不得至者焉。而人之得久居其中者,力又不足以为之。夫贤公卿勤劳王事,固将不暇于此;而卑庸者类欲以此震耀其乡里之愚。
临朐相国冯公,其在廷时无可訾,亦无可称。而有园在都城之东南隅。其广三十亩,无杂树,随地势之高下,尽植以柳,而榜其堂曰“万柳之堂”。短墙之外,骑行者可望而见其中。径曲而深,因其洼以为池,而累其土以成山;池旁皆兼葭,云水萧疏可爱。
雍正之初,予始至京师,则好游者咸为予言此地之胜。一至,犹稍有亭榭。再至,则向之飞梁架于水上者,今欹卧于水中矣。三至,则凡其所植柳,斩焉无一株之存。
人世富贵之光荣,其与时升降,盖略与此园等。然则士苟有以自得,宜其不外慕乎富贵。彼身在富贵之中者,方殷忧之不暇,又何必朘民之膏以为苑囿也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