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才坎德迥灵长,万里岷山始滥觞。流汉天回经滟滪,盘涡谷转下柴桑。
杨澜左蠡曾潭府,大壑归虚广莫乡。天遣阳侯分淼淼,帝咨神禹画茫茫。
岑青翠观鲛人馆,水碧金膏龙伯堂。景浴阳乌朝旭早,燄然阴火夜霞光。
烟寒星散三洲树,风致云飞百尺樯。鹤子凫雏喧澍雨,纹螺锦蚌映翔阳。
笼筒津鼓惊浮客,欸乃渔歌属赧郎。泗磬石钟锵岛屿,轻涟频彩媚沧浪。
投鞭堪笑苻坚策,静练难赓谢眺章。彩鹢退飞休借问,白鸥浩荡信徜徉。
人命庭前等草菅,可怜十室九沉瘝。果然一笑方包老,不是朱提不解颜。
壮悔堂开傍画楼,印章零落有人收。柔情小住秦淮月,侠骨争高梁苑秋。
北里桃花归乐府,南都金粉剩风流。如今又得佳公子,大阮诗篇与唱酬。
诸葛耕南阳,有四十五顷。生不尺寸增,死不恩泽请。
谨慎蒙主知,感激效驰骋。衣食无赢财,臣范宜共省。
廿年耗官仓,节缩获禾秉。丰岁甘薄收,粗粝已多幸。
仰惭古人贤,躬未锄荒梗。勤力谢农夫,子孙世同井。
出家舍烦恼,烦恼还同住。痴心觅福田,騃意承救度。
十二因缘管,无繇免来去。依智不依识,依义不依语。
佛心一子地,蠢动皆男女。平等如虚空,善恶俱无取。
既不造天堂,谁受三涂苦。有无尽无馀,乘空能自度。
神作如来身,智作如来库。涌出波罗蜜,流通正道路。
浑身加身佛,迷人自不悟。
正月二十一日,某顿首十八丈退之侍者前:获书言史事,云具《与刘秀才书》,及今乃见书藁,私心甚不喜,与退之往年言史事甚大谬。
若书中言,退之不宜一日在馆下,安有探宰相意,以为苟以史荣一韩退之耶?若果尔,退之岂宜虚受宰相荣己,而冒居馆下,近密地,食奉养,役使掌故,利纸笔为私书,取以供子弟费?古之志于道者,不若是。
且退之以为纪录者有刑祸,避不肯就,尤非也。史以名为褒贬,犹且恐惧不敢为;设使退之为御史中丞大夫,其褒贬成败人愈益显,其宜恐惧尤大也,则又扬扬入台府,美食安坐,行呼唱于朝廷而已耶?在御史犹尔,设使退之为宰相,生杀出入,升黜天下土,其敌益众,则又将扬扬入政事堂,美食安坐,行呼唱于内庭外衢而已耶?何以异不为史而荣其号、利其禄者也?
又言“不有人祸,则有天刑”。若以罪夫前古之为史者,然亦甚惑。凡居其位,思直其道。道苟直,虽死不可回也;如回之,莫若亟去其位。孔子之困于鲁、卫、陈、宋、蔡、齐、楚者,其时暗,诸侯不能行也。其不遇而死,不以作《春秋》故也。当其时,虽不作《春秋》,孔子犹不遇而死也。 若周公、史佚,虽纪言书事,独遇且显也。又不得以《春秋》为孔子累。范晔悖乱,虽不为史,其宗族亦赤。司马迁触天子喜怒,班固不检下,崔浩沽其直以斗暴虏,皆非中道。左丘明以疾盲,出于不幸。子夏不为史亦盲,不可以是为戒。其余皆不出此。是退之宜守中道,不忘其直,无以他事自恐。 退之之恐,唯在不直、不得中道,刑祸非所恐也。
凡言二百年文武士多有诚如此者。今退之曰:我一人也,何能明?则同职者又所云若是,后来继今者又所云若是,人人皆曰我一人,则卒谁能纪传之耶?如退之但以所闻知孜孜不敢怠,同职者、后来继今者,亦各以所闻知孜孜不敢怠,则庶几不坠,使卒有明也。不然,徒信人口语,每每异辞,日以滋久,则所云“磊磊轩天地”者决必沉没,且乱杂无可考,非有志者所忍恣也。果有志,岂当待人督责迫蹙然后为官守耶?
又凡鬼神事,渺茫荒惑无可准,明者所不道。退之之智而犹惧于此。今学如退之,辞如退之,好议论如退之,慷慨自谓正直行行焉如退之,犹所云若是,则唐之史述其卒无可托乎!明天子贤宰相得史才如此,而又不果,甚可痛哉!退之宜更思,可为速为;果卒以为恐惧不敢,则一日可引去,又何 以云“行且谋”也?今人当为而不为,又诱馆中他人及后生者,此大惑已。 不勉己而欲勉人,难矣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