趋出范围表,方之大者乎。理同然不异,隅至此俱无。
圣岂东西判,游何内外拘。鹄边天浩浩,蜗角国区区。
广可包三极,微宁泣一夫。晚知庄老诞,终向孔门趋。
想见皇华过二京,壶浆夹道万人迎。
连昌宫里桃应在,华萼楼前鹊定惊。
但说帝心怜赤子,须知天意念苍生。
圣君大信明知日,长乱何须在屡盟。
项脊轩,旧南阁子也。室仅方丈,可容一人居。百年老屋,尘泥渗漉,雨泽下注;每移案,顾视无可置者。又北向,不能得日,日过午已昏。余稍为修葺,使不上漏。前辟四窗,垣墙周庭,以当南日,日影反照,室始洞然。又杂植兰桂竹木于庭,旧时栏楯,亦遂增胜。借书满架,偃仰啸歌,冥然兀坐,万籁有声;而庭阶寂寂,小鸟时来啄食,人至不去。三五之夜,明月半墙,桂影斑驳,风移影动,珊珊可爱。(阶寂寂 一作:堦寂寂)
然余居于此,多可喜,亦多可悲。先是,庭中通南北为一。迨诸父异爨,内外多置小门墙,往往而是,东犬西吠,客逾庖而宴,鸡栖于厅。庭中始为篱,已为墙,凡再变矣。家有老妪,尝居于此。妪,先大母婢也,乳二世,先妣抚之甚厚。室西连于中闺,先妣尝一至。妪每谓余曰:“某所,而母立于兹。”妪又曰:“汝姊在吾怀,呱呱而泣;娘以指叩门扉曰:‘儿寒乎?欲食乎?’吾从板外相为应答。”语未毕,余泣,妪亦泣。余自束发读书轩中,一日,大母过余曰:“吾儿,久不见若影,何竟日默默在此,大类女郎也?”比去,以手阖门,自语曰:“吾家读书久不效,儿之成,则可待乎!”顷之,持一象笏至,曰:“此吾祖太常公宣德间执此以朝,他日汝当用之!”瞻顾遗迹,如在昨日,令人长号不自禁。
轩东故尝为厨,人往,从轩前过。余扃牖而居,久之,能以足音辨人。轩凡四遭火,得不焚,殆有神护者。项脊生曰:“蜀清守丹穴,利甲天下,其后秦皇帝筑女怀清台;刘玄德与曹操争天下,诸葛孔明起陇中。方二人之昧昧于一隅也,世何足以知之,余区区处败屋中,方扬眉、瞬目,谓有奇景。人知之者,其谓与坎井之蛙何异?”
余既为此志,后五年,吾妻来归,时至轩中,从余问古事,或凭几学书。吾妻归宁,述诸小妹语曰:“闻姊家有阁子,且何谓阁子也?”其后六年,吾妻死,室坏不修。其后二年,余久卧病无聊,乃使人复葺南阁子,其制稍异于前。然自后余多在外,不常居。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糁草疑霜,融泥似水,飞花觅又无处。树梢才褪遥峰,帘外暗兼细雨。
轻冰半霎,甚倚著、东风狂舞。怕一番、暖意烘晴,还带绿梅销去。
花市冷、试灯已误。芳径滑、踏青尚阻。依然浅画溪山,愁杀媆寒院宇。
春回万瓦,听滴断、檐声悽楚。剩几分、残粉楼台,好趁夕阳句取。
我昨梦入丹霞城,山中猿鹤夜不惊。仙翁楼观在咫尺,白玉作台云作屏。
中有一人眉宇好,翳凤骖鸾碧云杪。临风赠我琼瑶辞,朗若华星照秋昊。
平明起向画图边,梦耶非耶心惘然。安期先生渡瀛海,一笑邂逅东南天。
别来未觉红颜老,世间万事邯郸道。安得同登四万八千丈之天台,历览西华超东莱。
玉桃千岁傥可食,好寄麻姑书信回。
辛夷始花人问疾,菡萏已秋犹养疴。投老栖迟有如此,一年强半病中过。
飞泉龙口悬,平石鳌背展。高会瀛洲人,一笑沧浪浅。
朝烟作雾寒濛濛,肩舆似水浮艨艟。风回雾敛忽见路,危桥袅柱三枝筇。
空山闻雷却见日,雨脚已过西南峰。南峰迎客复送客,出没不受浮云封。
眼看得晴雨亦好,翻覆何足关心胸。不知何年雷起蛰,满壑幼出千蛟龙。
张髯奋鬣矜爪觜,失地变作?离松。山田梯水高级级,野碓凿涧寒冬冬。
老农习懒午正睡,一声布谷催春舂。觉来掬水方洗眼,笑看过客何匆匆。
我来不受尘事役,原与猿鹿相追从。幔亭锦幄渺何许,即此已足耽游踪。
泉清酒香野店净,当垆女插山花红。百钱一醉万虑失,去路隐隐随遥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