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星推乃祖,济美旧家声。浙水分乡社,湖山合墓茔。
词华推哲匠,幕府负平生。犹想池亭上,高谈□座倾。
十八盘尽见西峰,游人匍匐上芙蓉。攀援铁绠数千尺,身似飞猿时一掷。
阴阴天井上穿天,袅袅石梯悬度石。神爽先飞玉女峰,啸歌暂憩羽人宅。
月中明灭白云流,风外砰磅瀑泉激。咫尺翻愁帝座逼,吐纳聪明慎今夕。
屈指粤东名丛,曲江南海瑶山。斯文未丧今日,后死谁人可班?
古有巢云子,构栖山木中。淳贞既凋丧,土木穷人工。
一为侈心移,簪绂思华躬。积宠乃倾危,瑶台成蒿蓬。
所以避世士,永希巢云翁。浮云本无方,我居宁有终。
凌厉六合间,飘飘若冥鸿。回视下土方,埃尘方濛濛。
青山几千仞,揽结甘所同。安得往从之,邈焉仰高风。
广陵城下送轺车,贱子无由奉尺书。南峤几年仍盗贼,中原千里半邱墟。
天闲岂少追风骑,人海犹多漏网鱼。素有澄清天下计,更须抗疏动乘舆。
南来数骑,问征尘、正是江头风恶。耿耿孤忠磨不尽,惟有老天知得。
短棹浮淮。轻毡渡汉,回首觚棱泣。缄书欲上,惊传天外清跸。
路人指示荒台,昔汉家使者,曾留行迹。我节君袍雪样明,俯仰都无愧色。
送子先归,慈颜未老,三径有馀乐。逢人问我,为说肝肠如昨。
驿路萧萧识马周,鸢肩翻悔稻粱谋。关河歧路英雄泪,暮夜中庭妾妇羞。
枕畔南柯原梦幻,袖中东海祇浮沤。我来共索梅花笑,清博头衔不夜侯。
高沙罗绮不足贵,一日并读程侯诗。病僧枯几古犹媚,好女明河秀亦奇。
清响度君钟老凤,大饥如我独蹲鸱。就床笑语上下意,少年相期倘在兹。
云龙风虎又纷争,跋扈将军一剑横。欲假虎威倾粤垒,原攀龙尾附欧兵。
华人守壁犹观望,德帅降幡已会盟。可惜金瓯凭手掷,瞽人无相总伧伧。
予友苏子美之亡后四年,始得其平生文章遗稿于太子太傅杜公之家,而集录之,以为十卷。子美,杜氏婿也。遂以其集归之,而告于公曰:“斯文,金玉也。弃掷埋没粪土,不能销蚀。其见遗于一日产,必有收而宝之于后世者。虽其埋没而未出,其精气光怪已能常自发见,而物亦不能掩也。故方其摈斥摧挫、流离穷厄之时直,文章已自行于天下。虽其怨家仇人,及尝能出力而挤之死者,至其文章,则不能少毁而掩蔽之也。凡人之情,忽近而贵远。子美屈于今世犹若此,其伸于后世宜如何也?公其可无恨。”
予尝考前世文章、政理之盛衰,而怪唐太宗致治几乎三王之盛,而文章不能革五代之余习。后百有余年,韩、李之徒出,然后元和之文始复于古。唐衰兵乱,又百余年,而圣宋兴,天下一定,晏然无事。又几百年阳,而古文始盛于今。自古治时少而乱时多。幸时治矣,文章或不能纯粹,或迟久而不相及妇。何其难之若是欤?岂非难得其人欤!苟一有其人,又幸而及出于治世,世其可不为之贵重而爱惜之欤!嗟吾子美,以一酒食之过,至废为民而流落以死。此其可以叹息流涕,而为当世仁人君子之职位宜与国家乐育贤材者惜也。
子美之齿少于余。而予学古文,反在其后。天圣之间,予举进士于有司,见时学者务以言语声偶擿裂,号为时文,以相夸尚气而子美独与其兄才翁及穆参军伯长,作为古歌诗、杂文旭。时人颇共非笑之,而子美不顾也。其后,天子患时文之弊,下诏书,讽勉学者以趋于古焉。由是其风渐息,而学者稍趋于古焉。独子美为于举世不为之时,其始终自守,不牵世俗趋舍,可谓特立之士也。
子美官至大理评事、集贤校理而废,后为湖州长史以卒,享年四十有一。其状貌奇伟,望之昂然,而即之温温,久而愈可爱慕。其才虽高,而人亦不甚嫉忌。其击而去之者,意不在子美也。赖天子聪明仁圣,凡当时所指名而排斥,二三大臣而下,欲以子美为根而累之者,皆蒙保全,今并列于荣宠。虽与子美同时饮酒得罪之人,多一时之豪俊,亦被收采,进显于朝廷。而子美不幸死矣。岂非其命也!悲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