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僧不能成佛祖,圆顶方袍安足数。儒不作圣玄不仙,章缝鹤氅空徒然。
何如居士现身说,火里莲花波里月。男儿出世不出家,身虽城市心烟霞。
长生换取无生义,一日心空看及第。自称了事老凡夫,不缁不羽不簪裾。
三教圣人管不到,兄弟一门胥好道。埽室时翻贝叶文,晨钟晚磬声相闻。
青蚨散取布金地,十字街头作佛事。事佛仍推屋上乌,从师拾得衣中珠。
衣珠拾得逢人卖,誓度有情归净界。忆我初从海上来,东林偶入知宗雷。
侍儿机子求剃度,多谢檀那为證据。大心未了现生缘,今朝弧矢还高悬。
寿佛破颜开口笑,笑道此翁正英妙。座客谁知古佛心,山僧欲语终沉吟。
提起数珠一百八,请君会取无生法。
自闭庵门不点灯,惰耕村叟罢参僧。一生已是胶黏日,投老安能夏造冰。
顽面敢辞乾汝唾,蔬餐聊得曲吾肱。高舂睡熟无多笑,那有禅师解放鹰。
凡物皆有可观。苟有可观,皆有可乐,非必怪奇伟丽者也。
哺糟啜醨皆可以醉;果蔬草木,皆可以饱。推此类也,吾安往而不乐?
夫所为求褔而辞祸者,以褔可喜而祸可悲也。人之所欲无穷,而物之可以足吾欲者有尽,美恶之辨战乎中,而去取之择交乎前。则可乐者常少,而可悲者常多。是谓求祸而辞褔。夫求祸而辞褔,岂人之情也哉?物有以盖之矣。彼游于物之内,而不游于物之外。物非有大小也,自其内而观之,未有不高且大者也。彼挟其高大以临我,则我常眩乱反复,如隙中之观斗,又焉知胜负之所在。是以美恶横生,而忧乐出焉,可不大哀乎!
余自钱塘移守胶西,释舟楫之安,而服车马之劳;去雕墙之美,而蔽采椽之居;背湖山之观,而适桑麻之野。始至之日,岁比不登,盗贼满野,狱讼充斥;而斋厨索然,日食杞菊。人固疑余之不乐也。处之期年,而貌加丰,发之白者,日以反黑。予既乐其风俗之淳,而其吏民亦安予之拙也。于是治其园圃,洁其庭宇,伐安丘、高密之木,以修补破败,为苟全之计。
而园之北,因城以为台者旧矣,稍葺而新之。时相与登览,放意肆志焉。南望马耳、常山,出没隐见,若近若远,庶几有隐君子乎!而其东则庐山,秦人卢敖之所从遁也。西望穆陵,隐然如城郭,师尚父、齐桓公之遗烈,犹有存者。北俯潍水,慨然太息,思淮阴之功,而吊其不终。台高而安,深而明,夏凉而冬温。雨雪之朝,风月之夕,予未尝不在,客未尝不从。撷园蔬,取池鱼,酿秫酒,瀹脱粟而食之,曰:“乐哉游乎!"
方是时,予弟子由,适在济南,闻而赋之,且名其台曰“超然”,以见余之无所往而不乐者,盖游于物之外也。
踪迹半天下,烟云一卷中。马群空冀北,鸿爪遍江东。
山贼呼灵运,诗人画放翁。乘槎来海上,光射斗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