讯囚

参军坐厅事,据案嚼齿牙。
引囚到庭下,囚口争喧哗。
参军气益振,声厉语更切:
“自古官中财,一一民膏血。
为吏掌管钥,反窃以自私;
人不汝谁何,如摘颔下髭。
事老恶自张,证佐日月明。
推穷见毛脉,那可口舌争?”
有囚奋然出,请与参军辨:
“参军心如眼,有睫不自见。
参军在场屋,薄薄有声称。
只今作参军,几时得骞腾?
无功食国禄,去窃能几何?
上官乃容隐,曾不加谴呵。
囚今信有罪,参军宜揣分;
等是为贫计,何苦独相困!”
参军噤无语,反顾吏卒羞;
包裹琴与书,明日吾归休。
  唐庚,1070年~1120年在世,北宋诗人。字子西,人称鲁国先生。眉州丹棱(今属四川眉山市丹棱县)唐河乡人。哲宗绍圣(一○九四)进士(清光绪《丹棱县志》卷六),徽宗大观中为宗子博士。经宰相张商英推荐,授提举京畿常平。商英罢相,庚亦被贬,谪居惠州。后遇赦北归,复官承议郎,提举上清太平宫。后于返蜀道中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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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寸陶陶事不根,但知力饮送朝昏。
无田种秫空为吏,有麴成封即闭门。
避暑此间真有意,悲秋今日得无言。
孔公坐上多余沥,易满农家老瓦盆。
湖光染翠□□□。□□□□□。□爱江湖光景,不曾别做□□。
□□□□,□□□□,□□侬家。醉卧水云□□,□□□□□□。

无客回天意,有人资盗粮。日中屡见斗,六月时降霜。

有书不暇读,有食不暇尝。食况不盈缶,书空堆满床。

史笔善记事,画笔善状物。
状物与记事,二者各得一。
诗史善记意,诗书善状情。
状情与记意,二者皆能精。
状情不状物,记意不记事。
形容出造化,想像成天地。
体用自此分,鬼神无敢异。
诗者岂于此,史画而已矣。
门外黄尘有底忙,主人高卧兴何长。
春风竹树箫笙转,雨足轩窗笑语凉。
耳热漫思竹里事,眼明犹识醉时妆。
紫云莫厌频来客,未抵当年御史狂。
沙禽两两穿铃阁,江草依依接射堂。

蚺城谁筑溪之涯,层楼簇簇排人家。两岸春风好杨柳,一池霁月芙蓉花。

香与清风远方觉,污泥不染尘不著。小亭红瞰碧波心,着我中间看飞跃。

竹亭花径小阑干,绿酒新诗且共欢。浮世相逢须尽醉,青云都向命中看。

独立众山顶,乾坤一望收。九州皆在眠,四岳尽低头。

日月窗前涌,云霞槛外浮。何时重策杖,岩壑遍登游。

予年四十四,发白成衰翁。
非有高盖车,曷与贤者同。
嗟予出寒远,家世尝力农。
十九登科第,圣彀参英雄。
十年出吏选,校书逢陼中。
天子设采拔,谓有谏诤风。
既叨言责地,蹇蹇思匪躬。
窃不自度量,语剡奸邪胸。
一毫抗千钧,摈落无流踪。
同时皆骧首,金紫班著崇。
唯予守长乐,幸就禄养丰。
八年江海外,再上螭阶东。
四十入西阁,宿仇司化工。
蒙锦投机穽,唯赖天听聪。
代言游禁密,侍从多从容。
寻行京兆事,击断露铦锋。
是职非所好,辄以死竭忠。
愿闢大幽都,为君囚四凶。
愿拂西省堂,为君延夔龙。
愿舒泰出云,甘泽成岁功。
愿回太清日,晴景破阴蒙。
愿跻万人寿,夭扎终不逢。
愿令编户富,食衣无因穷。
群臣走率职,陛下居法宫。
文彩成礼乐,筹略羁夷戎。
意言亦良苦,精神庶潜通。
短步趋远道,心健力不充。
早衰鬓已华,忧伤乃自攻。
我知古人心,生德贯上穹。
何为论贵贱,贵畏非大公。
南归虽云乐,此念殊忡忡。
沛公,大风,也得文章用。却教猛士叹良弓,多了游云梦。驾驭英雄,能擒能纵,无人出彀中。后宫,外宗,险把炎刘并。

子牙,鬓华,才上非熊卦。争些老死向天涯,只恁垂钩罢。满腹天机,天人齐发,武王任不差。用他,讨罚,一怒安天下。

伍员,报亲,多了鞭君忿。可怜悬首在东门,不见包胥恨。半夜潮声,千年孤愤,钱塘万马奔。骇人,怒魂,何似吹箫韵?

卞和,抱璞,只合荆山坐。三朝不遇待如何,两足先遭祸。传国争符,伤身行货,谁教献与他?切磋,琢磨,何似偷敲破?

邵平,不平,楚汉争秦鼎。将军便去作园丁,软了英雄性。瓜苦瓜甜.秦衰秦盛,青门浪得名。此生,本轻,不是封侯命。

假王,气昂,跨下羞都忘。提牌不过一中郎,漂母曾相饷。蒯彻名言,将军将强。良弓不早藏。未央,法场,险似坛台上。

叔孙,讨论,早定君臣分。礼成文武两班分,舞蹈扬尘顺。拔剑争功,垂绅消忿,方知天子尊。武臣,勇人,也被书生困。

丙吉,宰执,燮理阴阳气。有司不问尔相推,人命关天地。牛喘非时,何须留意?原来养得肥。早知,好吃,杀了供堂食。

子陵,价轻,便入刘郎聘。等闲赢得一虚名,卖了先生姓。百尺丝纶,千年高兴,偶然一足横。帝星,客垦,不料天文应。

董永,卖身,孝感天心顺。谁知织女是天孙,同受为奴困。自有牛郎,佳期将近,书生休认真。本因,孝亲,不是夫妻分。

老莱,戏采,七十年将迈。堂前取水作婴孩,犹欲双亲爱。东倒西歪,佯啼颠拜,虽然称孝哉。上阶,下阶,跌杀休相赖。

董卓,巨饕,为恶天须报。一脐然出万民膏,谁把逃亡照?谋位藏金,贪心无道,谁知没下梢!好教,火烧,难买棺材料。

杜甫,自苦,踏雪寻梅去。吟肩高耸冻来驴,迷却前村路。暖阁红炉,党家门户,玉纤捧绿醑。假如,便俗,也胜穷酸处。

洞宾,道人,未到天仙分。岳阳三醉洞庭春,卖墨无人问。欲斩黄龙,青蛇犹钝,纯阳能几分。养真,炼神,却被仙姑困。

伯牙,韵雅,自与松风话。高山流水淡生涯,心与琴俱化。欲铸钟期,黄金无价,知音人既寡。尽他,爨下,煮了仙鹤罢。

则天,改元,雌鸟长朝殿。昌宗出入二十年,怀义阴功健。四海淫风,满朝窑变,《关雎》无此篇。弄权,妒贤,却听梁公劝。

孟母,丧夫,教子迁离墓。再迁市井厌屠沽,迁傍芹宫住。如此三迁,房钱无数,方成一大儒。问猪,引取,好辩长于喻。

弄玉,度曲,只道吹箫苦。谁知凤只和鸾孤,吹到声圆处。明月台空,萧郎同去,秦王一叹吁。假如,嫁夫,明白人间住。

采鸾,怕寒,甲帐无人伴。文箫连累堕人间,卖韵供烟爨。谁使思凡,尘缘难断,羞还玉女班。紫坛,犯奸,误了朝元限。

禄山,玉环,子母肠难断。何须兵变陷长安,且向宫中乱。赶得三郎,鸾舆逃窜,连云蜀道难。内奸,外反,误却霓裳慢。

老矣,倦矣,消减尽风云气。世情嚼蜡烂如泥,不见真滋味。蜗角虚名,蝇头微利,便得来真做的,布衣,袖里,试屈指英雄辈。

好官,也兴阑,早勇退身无患。人生六十便宜闲,十载疏狂限。买两个丫鬟,自拈牙板,一个歌一个弹。醒时节过眼,醉时节破颜,能到此是英雄汉。

在姆毋烦训,承家绰有宜。
辛勤当早岁,宴乐近期颐。
既极南陔养,仍深枫树悲。
他年褒女史,不愧管彤诗。

碧海春信至,赤城愁思深。雪晴千涧疾,日落万方阴。

毕岁皆行役,凡躯故滞淫。西归负良友,忽尔长蓬心。

一番春事,到芗林、更两日重三节。百品名花饶日处,喜遇诞弥佳月。巢叶灵龟,舞琴野鹤,总是千年物。来为公寿,纶巾长映华发。
平生圣处工夫,道□深味,胸次真冰雪。高蹈丘园还谢了,枚叟蒲轮朝谒。时上篮舆,相随孙子,庆满床簪笏。南丰道价,敬持一瓣香爇。

艇子渡安平,乘风一叶轻。夕阳帆影乱,彼岸莫烟横。

兴到吟诗数句,渴来啜茗一壶。老叟好谈往事,伤心只是长吁。

异域有海水,一饮人皆狂。举世何为者,役役日夜忙。

何时骑元气,瑶池览秋光。饥餐白鹄血,渴饮蟠桃浆。

黄帝史仓初作书,依类象形书亦疏。
兽蹄鸟迹象奇怪,乾端坤倪微发舒。
周籀大篆十五篇,体制渐与苍史殊。
秦兼七国有天下,混一土字同书车。
赵高采历竞新作,胡母博学夸宏橅。
是时小篆方挺出,苍籀字画勤芟除。
云阳系囚变隶体,世喜简便争奔趋。
人文日巧伪日胜,古意自此皆荒芜。
峄山野火惟焦苏,苦县光和碑亦无。
宣王石鼓后来出,真赝莫订徒嗟吁。
阳冰凛凛及前辈,字骨瘦硬中敷腴。
潮乎下笔亦清切,杜陵谓与李蔡俱。
寂寥恍已隔千载,游心艺苑惟长驱。
我朝巨笔惟章徐,武夷近数延陵吴。
吴君心近觑天巧,瘦不露骨肥不粗。
小字银钩铁画如,大字龙蛇相郁纡。
上穷羲黄下秦汉,掎摭彝鼎并盘盂。
知音惜无浣花老,侯门欲曳邹阳裾。
劝君行矣勿留滞,识真四海多通儒。
莫学妇人写阴符,莫作奇字索酒沽。
烂云普洽,律风无外。千品其凝,九宾斯会。
禋尊晋烛,纯牺涤汰。玄覆攸广,鸿休汪濊。

  或有问于余曰:“诗何谓而作也?”余应之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夫既有欲矣,则不能无思;既有思矣,则不能无言;既有言矣,则言之所不能尽而发于咨嗟咏叹之余者,必有自然之音响节奏,而不能已焉。此诗之所以作也。”

  曰:“然则其所以教者,何也?”曰:“诗者,人心之感物而形于言之馀也。心之所感有邪正,故言之所形有是非。惟圣人在上,则其所感者无不正,而其言皆足以为教。其或感之之杂,而所发不能无可择者,则上之人必思所以自反,而因有以劝惩之,是亦所以为教也。昔周盛时,上自郊庙朝廷,而下达于乡党闾巷,其言粹然无不出于正者。圣人固已协之声律,而用之乡人,用之邦国,以化天下。至于列国之诗,则天子巡狩,亦必陈而观之,以行黜陟之典。降自昭、穆而后,寖以陵夷,至于东迁,而遂废不讲矣。孔子生于其时,既不得位,无以行帝王劝惩黜陟之政,于是特举其籍而讨论之,去其重复,正其纷乱;而其善之不足以为法,恶之不足以为戒者,则亦刊而去之;以从简约,示久远,使夫学者即是而有以考其得失,善者师之,而恶者改焉。是以其政虽不足行于一时,而其教实被于万世,是则计之所以为者然也。”

  曰:“然则国风、雅、颂之体,其不同若是,何也?”曰:“吾闻之,凡诗之所闻风者,多出于里巷歌谣之作。所谓男女相与咏歌,各言其情者也。虽《周南》《召南》亲被文王之化以成德,而人皆有以得其性情之正,故其发于言者,乐而不过于淫,哀而不及于伤,是以二篇独为风诗之正经。自《邶》而下,则其国之治乱不同,人之贤否亦异,其所感而发者,有邪正是非之不齐,而所谓先王之风者,于此焉变矣。若夫雅颂之篇,则皆成周之世,朝廷郊庙乐歌之词:其语和而庄,其义宽而密;其作者往往圣人之徒,固所以为万世法程而不可易者也。至于雅之变者,亦皆一时贤人君子,闵时病俗之所为,而圣人取之。其忠厚恻怛之心,陈善闭邪之意,犹非后世能言之士所能及之。此《诗》之为经,所以人事浃于下,天道备于上,而无一理之不具也。”

  曰:“然则其学之也,当奈何?”曰:“本之二《南》以求其端,参之列国以尽其变,正之于雅以大其规,和之于颂以要其止,此学诗之大旨也。于是乎章句以纲之,训诂以纪之,讽咏以昌之,涵濡以体之。察之情性隐约之间,审之言行枢机之始,则修身及家、平均天下之道,其亦不待他求而得之于此矣。”

  问者唯唯而退。余时方集《诗传》,固悉次是语以冠其篇云。

  淳熙四年丁酉冬十月戊子新安朱熹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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