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莽莽行山阿,北窗疏簟高枕多,赤日红尘将奈何。
天风忽送千江雨,为尔岩头洗薜萝。
仙馆深居寂寞滨,千岩浓翠湿无尘。筑台一日临风雨,驱石中宵使鬼神。
潭上昼游鱼听瑟,花间春醉鸟衔巾。山灵不是藏真境,留待云栖学道人。
鸾回凤翥,似连城返赵,珠还合浦。二百年来无恙在,旧事前朝细数。
玉斧谁磨,金瓯易缺,此物犹如故。沉沙戟在,鬼神应为呵护。
当日被黜归山,壮怀激烈,起逐鸣鸡舞。耿耿孤忠悬日月,百战雄心最苦。
燕子窝边,凤凰山上,勋业嗟迟暮。专祠清惠,至今犹仰遗宇。
香薰石叶,劈云笺题遍,江南风月。检点好言君道尽,更何处求生活。
换徵移宫,翻新合古,制谱真奇绝。清词三叠,试把玉箫吹出。
添取一院浓阴,数声啼鸠,瞬眼春光易。整日药炉相伴住,墨海微尘堆积。
结习无多,诗魔酒障,最是难消灭。谈禅说法,惭愧舌间功德。
梦里香窝,常只在、绣窗朱户。最相宜、微风纤月,淡烟轻度。
迟暮难酬香艳句,病魔隔断钿车路。羡耽书、深癖似伊稀,还馀我。
残暑退,轻雷过。虹影没,斜阳暮。爱梧桐几叶,鬘花数朵。
缥缈漫怜银汉影,参差谁是穿针侣。只无聊、燕子故飞飞,来青琐。
国于南山之下,宜若起居饮食与山接也。四方之山,莫高于终南;而都邑之丽山者,莫近于扶风。以至近求最高,其势必得。而太守之居,未尝知有山焉。虽非事之所以损益,而物理有不当然者。此凌虚之所为筑也。
方其未筑也,太守陈公杖履逍遥于其下。见山之出于林木之上者,累累如人之旅行于墙外而见其髻也。曰:“是必有异。”使工凿其前为方池,以其土筑台,高出于屋之檐而止。然后人之至于其上者,恍然不知台之高,而以为山之踊跃奋迅而出也。公曰:“是宜名凌虚。”以告其从事苏轼,而求文以为记。
轼复于公曰:“物之废兴成毁,不可得而知也。昔者荒草野田,霜露之所蒙翳,狐虺之所窜伏。方是时,岂知有凌虚台耶?废兴成毁,相寻于无穷,则台之复为荒草野田,皆不可知也。尝试与公登台而望,其东则秦穆之祈年、橐泉也,其南则汉武之长杨,五柞,而其北则隋之仁寿,唐之九成也。计其一时之盛,宏杰诡丽,坚固而不可动者,岂特百倍于台而已哉?然而数世之后,欲求其仿佛,而破瓦颓垣,无复存者,既已化为禾黍荆棘丘墟陇亩矣,而况于此台欤!夫台犹不足恃以长久,而况于人事之得丧,忽往而忽来者欤!而或者欲以夸世而自足,则过矣。盖世有足恃者,而不在乎台之存亡也。”既以言于公,退而为之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