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三日天气殊,凉风渺渺舒郁纡。少日第拄西山笏,暇时惟汎会昌湖。
投老身登华盖顶,度堂面直莲峰炉。长江回抱若裹玉,明月荡漾如怀珠。
楠溪大源小源出,樟浦早潮晚潮俱。凌空笔架呈挂綵,出海金轮看浴乌。
中川蚌胎非妩媚,港口螺浮疑虚无。何以得此江山伟,若有相者神明扶。
了知无一可云补,其敢有二当何诛。故人相逢笑颠错,生涯不解先膏腴。
且同野叟共尔汝,免以前衔相唤呼。看山未觉迷老眼,报国终愧全微躯。
斫竹特为三益径,把钓倦作扁舟图。乃知绝境真妙绝,强名孤屿何尝孤。
凭栏聊欲须款款,飞帆正尔来于于。明朝此兴定不浅,但恐劳苦肩舆夫。
纷纷学禅者,腰包竞奔走。才能脱葛藤,痴意便自负。
求其道德尊,如师盖希有。愿傅上乘人,永光临济后。
盈盈罗袜。移芳步淩波,缓踏明月。清漪照影,玉容凝素,鬓横金凤,裙拖翠缬。
渺渺澄江半涉。晚风生,寒料峭,消瘦想愁怯。
我僭为兄,山矾为弟,也同奇绝。馀芬剩馥,尚熏透、霞绡重叠。
春心未展,閒情在、两鬓眉叶。便蜂黄褪了,丰韵媚粉颊。
铁山三千六百九,崭岩藏金自古有。夜光睒䁡流萤飞,昼景掀腾老蛟走。
镠鎏鉼钣各异名,千年黝色长峥嵘。当其顽矿閟精气,斗牛上区居民惊。
周官职重北人掌,凫氏氏纷徒党。三品定制划龙龟,九鼎穷奸駴魍魉。
黄金为上白金中,尔铁亦得齐银铜。牛腹盐官杂汉谶,火罗貘粪开唐蒙。
唐坑宋监留遗迹,都局元家罢工役。占城不献西天烽,高昌那致青鍮石。
衡岳蜿蜒插天半,天半宝光插云汉。势若万马奔平川,一线悬崖忽中断。
大峰小峰争错落,冶城四面疑铲削。江流东去水铮鏦,云开遥见武昌郭。
传闻此地富珍储,英英云气时呵嘘。一自当年禁掘斸,山灵守护缄丹书。
地不爱宝汁流浦,铁花铁树露三五。苗旺初惊凫雁翔,茫寒微讶虹霓吐。
四夷宾服新政平,千夫锤凿声丁丁。不待拣沙游丽水,居然插剑望丰城。
大府殷勤费讨讲,山民焉敢持鹬蚌。矿师远致碧眼胡,火轮近试黄石港。
十里五里官符催,千觔万觔载铁回。大别山头架炉韛,朝朝暮声如雷。
鬼斧神工世罕见,要使精金成百炼。为铫为镈待陶镕,讵祇商民称利便。
噫吁嘻,采金铸币始庄山,无金铁亦纾时艰。安得聚将九州一大错,点成金银台阙,磊落常跻攀。
左将军领豫州刺史郡国相守: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立非常之功。夫非常者,故非常人所拟也。曩者强秦弱主,赵高执柄,专制朝权,威福由己,时人迫胁,莫敢正言,终有望夷之败,祖宗焚灭,污辱至今,永为世鉴。及臻吕后季年,产、禄专政,内兼二军,外统梁、赵,擅断万机,决事省禁,下凌上替,海内寒心。于是绛侯、朱虚兴兵奋怒,诛夷逆暴,尊立太宗,故能王道兴隆,光明显融,此则大臣立权之明表也。
司空曹操祖父中常侍腾,与左悺、徐璜并作妖孽,饕餮放横,伤化虐民。父嵩,乞丐携养,因赃假位,舆金辇璧,输货权门,窃盗鼎司,倾覆重器。操赘阉遗丑,本无懿德,僄狡锋协,好乱乐祸。幕府董统鹰扬,扫除凶逆。续遇董卓侵官暴国,于是提剑挥鼓,发命东夏。收罗英雄,弃瑕取用,故遂与操同谘合谋,授以裨师,谓其鹰犬之才,爪牙可任。至乃愚佻短略,轻进易退,伤夷折衄,数丧师徒。幕府辄复分兵命锐,修完补辑,表行东郡领兖州刺史,被以虎文,奖蹙威柄,冀获秦师一克之报。而操遂承资拔扈,肆行凶忒,割剥元元,残贤害善。故九江太守边让,英才俊伟,天下知名,直言正色,论不阿谄,身首被枭悬之诛,妻孥受灰灭之咎。自是士林愤痛,民怨弥重,一夫奋臂,举州同声,故躬破于徐方,地夺于吕布,彷徨东裔,蹈据无所。幕府惟强干弱枝之义,且不登叛人之党,故复援旌擐甲,席卷起征,金鼓响振,布众奔沮,拯其死亡之患,复其方伯之位,则幕府无德于兖土之民,而有大造于操也。后会鸾驾反旆,群虏寇攻。时冀州方有北鄙之警,匪遑离局,故使从事中郎徐勋就发遣操,使缮修郊庙,翊卫幼主。操便放志,专行胁迁,当御者禁,卑侮王室,败法乱纪,坐领三台,专制朝政,爵赏由心,刑戮在口,所爱光五宗,所恶灭三族,群谈者受显诛,腹议者蒙隐戮,百寮钳口,道路以目,尚书记朝会,公卿充员品而已。故太尉杨彪,典历二司,享国极位,操因缘眦睚,被以非罪,榜楚参并,五毒备至,触情任忒,不顾宪纲。又议郎赵彦,忠谏直言,议有可纳。是以圣朝含听,改容加饰,操欲迷夺时明,杜绝言路,檀收立杀,不俟报闻。又梁孝王,先帝母昆,坟陵尊显,桑梓松柏,犹宜肃恭,而操帅将吏士,亲临发掘,破棺裸尸,掠取金宝,至令圣朝流涕,士民伤怀。操又特置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所遇隳突,无骸不露。身处三公之位,而行桀虏之态,污国虐民,毒施人鬼。加其细政苛惨,科防互设,罾缴充蹊,坑阱塞路,举手挂网罗,动足触机陷,是以兖、豫有无聊之民,帝都有吁嗟之怨。历观载籍,无道之臣,贪残酷烈,于操为甚。
幕府方诘外奸,未及整训,加绪含容,冀可弥缝。而操豺狼野心,潜包祸谋,乃欲摧挠栋梁,孤弱汉室,除灭忠正,专为枭雄。往者伐鼓北征公孙瓒,强寇桀逆,拒围一年。操因其未破,阴交书命,外助王师,内相掩袭,故引兵造河,方舟北济。会其行人发露,瓒亦枭夷,故使锋芒挫缩,厥图不果。尔乃大军过荡西山,屠各左校,皆束手奉质,争为前登,犬羊残丑,消沦山谷。于是操师震慑,晨夜逋遁,屯据敖仓,阻河为固,欲以螗螂之斧,御隆车之隧。幕府奉汉威灵,折冲宇宙,长戟百万,胡骑千群,奋中黄、育、获之士,骋良弓劲弩之势,并州越太行,青州涉济、漯,大军泛黄河而角其前,荆州下宛、叶而掎其后,雷霆虎步,并集虏庭,若举炎火以焫飞蓬,覆沧海以沃熛炭,有何不灭者哉?又操军吏士,其可战者,皆出自幽、冀,或故营部曲,咸怨旷思归,流涕北顾。其馀兖、豫之民,及吕布、张扬之遗众,覆亡迫胁,权时苟从,各被创痍,人为雠敌。若回旆方徂,登高罔而击鼓吹,扬素挥以启降路,必土崩瓦解,不俟血刃。方今汉室陵迟,纲维弛绝,圣朝无一介之辅,股肱无折冲之势,方畿之内,简练之臣皆垂头拓翼,莫所凭恃,虽有忠义之佐,胁于暴虐之臣,焉能展其节?又操持部曲精兵七百,围守宫阙,外托宿卫,内实拘执,惧其篡逆之萌,因斯而作。此乃忠臣肝脑涂地之秋,烈士立功之会,可不勖哉!
操又矫命称制,遣使发兵,恐边远州郡过听绐与,强寇弱主违众旅叛,举以丧名,为天下笑,则明哲不敢也。即日幽、并、青、冀四州并进。书到,荆州勒见兵,与建忠将军协同声势,州郡各整戎马,罗落境界,举师扬威,并匡社稷,则非常之功于是乎著。其得操首者,封五行户侯,赏钱五千万。部曲偏裨将校诸吏降者,勿有所问。广宣恩信,班扬符赏,布告天下,咸使知圣朝有拘逼之难,如律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