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质相乘徒野史,拔山塞海终军死。早时妄作不朽计,掇拾馀疏自纲纪。
跳梁甃缺固无有,白首何堪堕牛李。冥行触柱犹欲前,布袜青鞋从兹始。
春风罾头问时鱼,莫雨洲中吟白芷。尔来蹭蹬十二年,尚向牛角惊斗蚁。
亭亭日没见初月,宛是角巾逢绮里。万顷烟波渺天末,十丈霜松腾涧底。
几从窈窕泛斗槎,终愧婆娑参佩蕊。晚来鹊话颇不凡,俄报翩翩航一苇。
元龙豪气不少除,楼卧超然遽思起。问途直指三峰去,盘马楼前万人喜。
亟发健句压欲倒,似不见容已无齿。便期脱帽洒风腴,豫宿寒舂絜云子。
定应一笑非等閒,更想笔端如泻水。
风雷驱鳄出海地,通商口开远人至。黄沙幻作锦绣场,白日腾上金银气。
峨峨新旧两海关,旧关尚属旗官治。先生在关非关吏,我欲从之问关事。
新关主者伊何人?短衣戴笠胡羊鼻。新关税赢旧关绌,关吏持筹岁能记。
新关税入馀百万,中朝取之偿国债。日日洋轮出入口,红头旧船十九废。
土货税重洋货轻,此法已难相抵制。况持岁价两相较,出口货惟十之二。
入口岁赢二千万,曷怪民财日穷匮。惟潮出口糖大宗,颇闻近亦鲜溢利。
西人嗜糖嗜其白,贱卖赤砂改机制。年来仿制土货多,各口华商商务坠。
如何我不制洋货,老生抵死雠机器。或言官实掣商肘,机厂欲开预防累。
此语或真吾不信,祗怪华商少雄志。坐令洋货日报关,万巧千奇无不备。
以其货来以人往,大舱迫窄不能位。岁十万人出此关,偻指来归十无四。
十万人中人彘半,载往作工仰喂饲。可怜生死落人手,不信造物人为贵。
中朝屡诏言保商,惜无人陈保工议。我工我商皆可怜,强弱岂非随国势?
不然十丈黄龙旗,何尝我国无公使?彼来待以至优礼,我往竟成反比例。
且看西人领事权,雷厉风行来照会。大官小吏咸朒缩,左华右洋日张示。
华商半悬他国旗,报关但用横行字。其中大驵尤狡狯,播弄高权遽横恣。
商誇洋籍民洋教,时事年来多怪异。先生在关虽见惯,思之应下哀时泪。
闽粤中间此片土,商务蒸蒸岁逾岁。瓜分之图日见报,定有旁人思攘臂。
关前关后十万家,利窟沉酣如梦寐。先王古训言先醒,可能呼起通国睡。
出门莽莽多风尘,无奈天公亦沉醉。
熙宁相住半山寺,元祐人宗独乐园。早起庵中钓鱼手,未应宣靖失中原。
不向人间与命争,也曾狂走趁浮名。
兴来小豁胸中气,醉后焉知世上情。
一觉晓眠殊有味,百年如梦竟何成。
因思往事真堪笑,未肯徒然过此生。
秋在朝凉午燠閒,人归黄篾碧溪湾。数椽聚处成官驿,一鸟飞边得远山。
院雨记听蕉叶响,庭苔似点菊花斑。应知路渐高凉近,许借层窗此豁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