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上菖蒲何所拟,虬然连络龙蛇尾。寸馀九节瘦根茎,能辅五脏坚发齿。
清泉白石养案间,璀璨芬芳诚可喜。子于何处得此本,叶大根粗恐非是。
乞邻岂误进菖阳,遗我还将比芹子。物虽非是意已勤,且置盆中浸寒水。
翠薇信阻红蘅远,谁问客怀孤峭。鹤下云间,舟回剡曲,赢得开樽一笑。
风流玉照。况南浦能歌,王孙年少。醉倚青灯,夜来愁我梦芳草。
相逢犹恨未早。爇檀重展卷,差慰孤抱。明月斜时,纤莺睡后,伴个吹笙鬟小。
春韶易老。莫寸许柔肠,露缠烟袅。且贳蠡船,去歌新水调。
路入千峰望转迷,每凭风力见高低。仙牛别有藏身处,岂恋寒岩异草栖。
溪童相对采椿芽,指似阳坡说种瓜。想得近山营马少,青林深处有人家。
炎热不可避,来与山僧邻。虚窗清以幽,砌草如铺茵。
长槐结空翠,落我砚池滨。邻僧草禅说,往来多俗人。
安得青松风,扫此阶前尘。携我故人来,饮我尊中醇。
吟诗或终夕,清谭或经旬。披襟坐北窗,啸傲当冰轮。
故人久不来,微飙动丛筠。
忆昔告归老,方属耆指时。眼昏头半白,誓将从此辞。
几年不得谢,因循到今兹。耳聩左目盲,决去吾何疑。
君恩虽云重,窃禄良自欺。乘流且复逝,遇坎将安之。
第一句下荐得,祖佛乞命。第二句下荐得,人天胆落。
第三句下荐得,虎口横身。不是循途守辙,亦非革辙移途。
透得则六臂三头,未透亦人间天上。生涯只在丝纶上,明月扁舟泛五湖。
剩噇生菜似头驴,临济堂前捉败渠。耸耳长鸣随踢踏,不知业债倩谁除。
东风几日,讶南枝开早。点点琼英逗清晓。记昨宵香梦,纸帐分明,料应是、萼绿仙人曾到。
邻园开绛雪,别样妍华,点染春光看原好。品格细评论,脂晕浓添,似不及、蛾眉淡扫。
正积雪、空庭月三更,伴疏影横斜,称伊素缟。
古之人,自家至于天子之国,皆有学;自幼至于长,未尝去于学之中。学有诗书六艺,弦歌洗爵,俯仰之容,升降之节,以习其心体耳目手足之举措;又有祭祀、乡射、养老之礼,以习其恭让;进材论狱出兵授捷之法,以习其从事;师友以解其惑,劝惩以勉其进,戒其不率。其所以为具如此,而其大要,则务使人人学其性,不独防其邪僻放肆也。虽有刚柔缓急之异,皆可以进之于中,而无过不及,使其识之明,气之充于其心,则用之于进退语默之际,而无不得其宜,临之以祸福死生之故,而无足动其意者。为天下之士,而所以养其身之备如此;则又使知天地事物之变,古今治乱之理,至于损益废置、先后终始之要,无所不知。其在堂户之上,而四海九州之业、万世之策皆得。及出而履天下之任,列百官之中,则随所施为无不可者。何则,其素所学问然也。
盖凡人之起居饮食动作之小事,至于修身为国家天下之大体,皆自学出,而无斯须去于教也。其动于视听四支者,必使其洽于内;其谨于初者,必使其要于终。驯之以自然,而待之以积久,噫,何其至也!故其俗之成,则刑罚措;其材之成,则三公百官得其士;其为法之永,则中材可以守;其入人之深,则虽更衰世而不乱。为教之极至此,鼓舞天下而人不知其从之,岂用力也哉!
及三代衰,圣人之制作尽坏。千余年之间,学有成者,亦非古法。人之体性之举动,唯其所自肆;而临政治人之方,固不素讲。士有聪明朴茂之质,而无教养之渐,则其材之不成夫然。盖以不学未成之材,而为天下之吏,又承衰弊之后,而治不教之民。呜呼,仁政之所以不行,盗贼刑罚之所以积,其不以此也欤!
宋兴几百年矣,庆历三年,天子图当世之务,而以学为先,于是天下之学乃得立。而方此之时,抚州之宜黄,犹不能有学。士之学者,皆相率而寓于州,以群聚讲习。其明年,天下之学复废,士亦皆散去。而春秋释奠之事,以著于令,则常以主庙祀孔氏,庙又不理。皇祐元年,会令李君详至,始议立学,而县之士某某与其徒,皆自以谓得发愤于此,莫不相励而趋为之。故其材不赋而羡,匠不发而多。其成也,积屋之区若干,而门序正位讲艺之堂,栖士之舍皆足;积器之数若干,而祀饮寝室之用皆具。其像,孔氏而下从祭之士皆备。其书,经史百氏、翰林子墨之文章,无外求者。其相基会作之本末,总为日若干而已。何其周且速也!当四方学废之初,有司之议,固以谓学者人情之所不乐。及观此学之作,在其废学数年之后,唯其令之一唱,而四境之内响应,而图之为恐不及。则夫言人之情不乐于学者,其果然也欤?
宜黄之学者,固多良士;而李君之为令,威行爱立,讼清事举,其政又良也。夫及良令之时,而顺其慕学发愤之俗,作为宫室教肄之所,以至图书器用之须,莫不皆有,以养其良材之士。虽古之去今远矣;然圣人之典籍皆在,其言可考,其法可求。使其相与学而明之,礼乐节文之详,固有所不得为者。若夫正心修身为国家天下之大务,则在其进之而已。使一人之行修,移之于一家,一家之行修,移之于乡邻族党,则一县之风俗成、人材出矣。教化之行,道德之归,非远人也;可不勉欤!县之士来请曰:“愿有记!”故记之。十二月某日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