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溪老人爱花树,家在万花溪上住。白头重入紫薇垣,官舍今无种花处。
买花不识城市途,园中看花非我徒。画图剪綵尽成幻,空有爱花犹故吾。
吾家海榴四五株,意欲借之如借书。自言花借不在好,仅取数尺青扶疏。
墙根老枝不盈掬,欲借真惭少妆束。风披雨浥渐成阴,纵遣无花看亦足。
城西官陌无尘埃,呼童把送休迟徊。花根岁暮幸勿返,还我诗逋十韵来。
?社联盟,郑重新欢,缠绵旧交。算平生意气,有如沆瀣,商量文字,不厌訾嗷。
皮里阳秋,眼中青白,果蠃螟蛉藐二豪。狂奴态,把黄河倒卷,净洗牢骚。
逢君六六生朝,恰照水湘梅绽绛包。看东坡笠屐,传为图画,东山事业,付与儿曹。
著述等身,蹉跎补寿,大隐无妨近市朝。南飞鹤,听当筵一曲、同醉松醪。
新安松枝烧不绝,红霞碧燄相纠结。收烟调捣三万杵,练作玄霜乌玉玦。
设来几案对端侯,云浮烟散光腾彻。落纸三年不昏暗,一点霜纨漆无别。
廷圭巳矣潘谷死,此道只今谁得比。水晶宫客汪廷器,吴郎继之真二美。
时时赠我两三丸,光黑异常心独喜。日日用之无间断,经岁方能半寸毁。
黄金可得奈墨无,莫轻目前惟重耳。嗟余不欲磨世人,愿得一笑临池水。
茂林修竹堪神往,唳鹤鸣猿足卧游。安得移家住山麓,飞泉百丈挂床头。
予友苏子美之亡后四年,始得其平生文章遗稿于太子太傅杜公之家,而集录之,以为十卷。子美,杜氏婿也。遂以其集归之,而告于公曰:“斯文,金玉也。弃掷埋没粪土,不能销蚀。其见遗于一日产,必有收而宝之于后世者。虽其埋没而未出,其精气光怪已能常自发见,而物亦不能掩也。故方其摈斥摧挫、流离穷厄之时直,文章已自行于天下。虽其怨家仇人,及尝能出力而挤之死者,至其文章,则不能少毁而掩蔽之也。凡人之情,忽近而贵远。子美屈于今世犹若此,其伸于后世宜如何也?公其可无恨。”
予尝考前世文章、政理之盛衰,而怪唐太宗致治几乎三王之盛,而文章不能革五代之余习。后百有余年,韩、李之徒出,然后元和之文始复于古。唐衰兵乱,又百余年,而圣宋兴,天下一定,晏然无事。又几百年阳,而古文始盛于今。自古治时少而乱时多。幸时治矣,文章或不能纯粹,或迟久而不相及妇。何其难之若是欤?岂非难得其人欤!苟一有其人,又幸而及出于治世,世其可不为之贵重而爱惜之欤!嗟吾子美,以一酒食之过,至废为民而流落以死。此其可以叹息流涕,而为当世仁人君子之职位宜与国家乐育贤材者惜也。
子美之齿少于余。而予学古文,反在其后。天圣之间,予举进士于有司,见时学者务以言语声偶擿裂,号为时文,以相夸尚气而子美独与其兄才翁及穆参军伯长,作为古歌诗、杂文旭。时人颇共非笑之,而子美不顾也。其后,天子患时文之弊,下诏书,讽勉学者以趋于古焉。由是其风渐息,而学者稍趋于古焉。独子美为于举世不为之时,其始终自守,不牵世俗趋舍,可谓特立之士也。
子美官至大理评事、集贤校理而废,后为湖州长史以卒,享年四十有一。其状貌奇伟,望之昂然,而即之温温,久而愈可爱慕。其才虽高,而人亦不甚嫉忌。其击而去之者,意不在子美也。赖天子聪明仁圣,凡当时所指名而排斥,二三大臣而下,欲以子美为根而累之者,皆蒙保全,今并列于荣宠。虽与子美同时饮酒得罪之人,多一时之豪俊,亦被收采,进显于朝廷。而子美不幸死矣。岂非其命也!悲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