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新郎 其十一 为檗子寿

贮腹书千卷。更空明、一泓秋水,雾飞云遣。老笔纷披姿媚出,冰洒铁梅芳泫。

高咏遍、蜀笺吴茧。六代江山文酒地,记孝侯、台畔春阴浅。

龙竟卧,蠖羞展。

客游不藉纵横显。日端居、犀香温透,墨池摩扁。生受鹿门妻子福,万态扰龙驯犬。

爱白璧、微瑕全免。相约卜邻投老去,有青溪、茅屋堪重典。

花共插,竹同剪。

  龚鼎孳生于1615年,殆于1673年。字孝升,因出生时庭院中紫芝正开,故号芝麓,谥端毅。安徽合肥人。与吴伟业、钱谦益并称为“江左三大家”。崇祯七年(1634年)进士,龚鼎孳在兵科任职,前后弹劾周延儒、陈演、王应熊、陈新甲、吕大器等权臣。明代谏官多好发议论,擅于弹劾别人。龚鼎孳在明亡后,可以用“闯来则降闯,满来则降满”形容。气节沦丧,至于极点。风流放荡,不拘男女。在父亲去世奔丧之时尤放浪形骸,夜夜狂欢。死后百年,被满清划为贰臣之列。著有《定山堂文集》、《定山堂诗集》和《诗余》,后人另辑有《龚端毅公奏疏》、《龚端毅公手札》、《龚端毅公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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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家园安在哉,羁栖犹喜占池台。
酒非从事断年别,风是故人弥日来。
黄鸟绵蛮紫椹熟,白鸥瀺灂绿萍开。
颇知老子机心废,留得渠伊兴尽回。
穷阴急景暗推迁。减绿鬓,损朱颜。利名牵役几时闲。又还惊,一岁圆。
劝君今夕不须眠。且满满,泛觥船。大家沈醉对芳筵。愿新年,胜旧年。
魏师临阵却抽营,谁管豺狼作信兵。
纵使将军能伏剑,何人岛上哭田横。

江草萋萋春渺渺,江皋出游多窈窕,轻霞衣裳碧云袅。

碧云袅,红日斜,鸳鸯飞过绿渚去,东风吹落菖蒲花。

天启圣图昌,流虹叶梦祥。
飞龙起江左,战马放山阳。
御柳乘阊阖,仙桃熟建章。
远人马贡篚,近侍浥炉香。
金镜千秋录,瑶池万岁觞。
小臣歌拜手,尧日正舒长。
低唱虽无金步莲,公来处处已闻弦。
满街灯火作元夕,此段风光胜去年。
纸上飞云惊落笔,盘中走弹喜诗圆。
便宜归侍傅柑宴,满泛钱塘药玉船。

春来又春去,花落复花开。老少寻常事,何须废酒杯。

波光草色照人明,别意幽怀酒一倾。飘泊君方惊旅梦,淹留我遂识人情。

穿沙碧干娟娟净,带雨幽葩艳艳荣。何日相从溪上路,临流倚策话平生。

绕城密密插垂杨,近水仍添四五行。莫遣行人来系马,更教遮护起藩墙。

铜雀台空锁暮云,金谷园荒成路尘。转头千载春,断肠几辈人。

阳山蛇不蛰,洳泽鸟犹攒。暂息流膏雨,将似怨祁寒。

文衣夜不卧,蔬食昼忘餐。洁诚同望怨,惟馨等浴兰。

江苹享上帝,荆璧奠高峦。繁云兴岳立,蒸穴动龙蟠。

渭渠还积水,滮池更起澜。

珠宫三十六,避暑之回中。地势萧关险,云气蓬莱通。

回峦蔽赤日,飞瀑含清风。仙桃进王母,金芝献玉童。

巡游乐无极,数幸甘泉宫。

清风只合近孤禅,华屋徒留五十年。竹格总如前度好,瓷瓯那得旧时娟。

鬓丝吟榻全真趣,松火清流断俗缘。物理往还虽不定,芳名须藉后人传。

河北将军尽入朝,九重春色醉仙桃。
沿边千里浑无事,云卷长天圣日高。
粤从动静极互根,裂为二气分五行。
未有二气先有理,理与气合人物生。
人惟禀得天地气,故为耳目形口鼻。
人惟禀得气之理,故为仁义为礼智。
气为人形理为心,同是水木火土金。
今人问气不问理,茫茫只向天外寻。
人而不仁木已死,不须更论败在子。
人而薄义金已伤,如何却说生在巳。
无礼无智水火灭,不忠不信土气绝。
人于心上斩了根,是气安从有萌蘖。
出门一笑逢星翁,谈天议论迥不同。

临风眺远夕阳开,雁阵横江一送哀。为感千秋森棨戟,不知何处是蓬莱。

谪仙豪放空馀韵,小杜风流擅治才。数点烟波今古思,尊前黄菊几低徊。

户口十馀万,承平亦富哉。人烟今寂寞,洪势自喧豗。

可有名驹子,空馀戏马台。登临兴不尽,挽缆故相催。

嵯峨西神山,太湖荡其腹。水汽蒸为泉,泉源各殊族。

龙缝与罗汉,渟泓石坎蓄。逊名及慧照,或堙或复续。

珠帘瀑布飞,清韵奏琴筑。若冰嵌深洞,萦纡径缩蹙。

惟兹桑苧神,可爱不可渎。寒光彻毛发,倒映松根绿。

砺斧斲涧云,瓦铛煮圆玉。沁心如醍醐,诸泉众奴仆。

兴酣尽七椀,何忍留一掬。诗肠搜搅清,妙句散芬馥。

我意慕茶仙,饱读水经熟。哂彼阮步兵,嗜酒三百斛。

南山一望晓烟收,石洞㟏岈景色幽。古佛庄严千变相,残碑剥蚀几经秋。

摩挲铜狄空追忆,阅历沧桑任去留。玉塞原通天竺国,不须帆海觅瀛州。

伤心垂矢与和弓,此日哀思九宇同。
花压玉栏应厌世,鸟依金粟自呼风。
物资干始疑天坠,忧切丰亨在日中。
禁苑久叨供奉职,至今泪血洒残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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