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窗月影东风,单衣伫立轻寒骤。闲门静掩,湘帘不捲,深宵时候。
已隔经年,更添愁绪,问君曾有。料春光满眼,王孙草色,离离远,迷荒甃。
一曲杨枝别后。恰依稀、探春时又。客中何处,侬今生怕,为侬消瘦。
飞燕雕梁,落花深巷,一般搔首。更天涯是处,流莺满院,说新和旧。
子厚,讳宗元。七世祖庆,为拓跋魏侍中,封济阴公。曾伯祖奭,为唐宰相,与褚遂良、韩瑗俱得罪武后,死高宗朝。皇考讳镇,以事母弃太常博士,求为县令江南。其后以不能媚权贵,失御史。权贵人死,乃复拜侍御史。号为刚直,所与游皆当世名人。
子厚少精敏,无不通达。逮其父时,虽少年,已自成人,能取进士第,崭然见头角。众谓柳氏有子矣。其后以博学宏词,授集贤殿正字。俊杰廉悍,议论证据今古,出入经史百子,踔厉风发,率常屈其座人。名声大振,一时皆慕与之交。诸公要人,争欲令出我门下,交口荐誉之。
贞元十九年,由蓝田尉拜监察御史。顺宗即位,拜礼部员外郎。遇用事者得罪,例出为刺史。未至,又例贬永州司马。居闲,益自刻苦,务记览,为词章,泛滥停蓄,为深博无涯涘。而自肆于山水间。
元和中,尝例召至京师;又偕出为刺史,而子厚得柳州。既至,叹曰:“是岂不足为政邪?”因其土俗,为设教禁,州人顺赖。其俗以男女质钱,约不时赎,子本相侔,则没为奴婢。子厚与设方计,悉令赎归。其尤贫力不能者,令书其佣,足相当,则使归其质。观察使下其法于他州,比一岁,免而归者且千人。衡湘以南为进士者,皆以子厚为师,其经承子厚口讲指画为文词者,悉有法度可观。
其召至京师而复为刺史也,中山刘梦得禹锡亦在遣中,当诣播州。子厚泣曰:“播州非人所居,而梦得亲在堂,吾不忍梦得之穷,无辞以白其大人;且万无母子俱往理。”请于朝,将拜疏,愿以柳易播,虽重得罪,死不恨。遇有以梦得事白上者,梦得于是改刺连州。呜呼!士穷乃见节义。今夫平居里巷相慕悦,酒食游戏相征逐,诩诩强笑语以相取下,握手出肺肝相示,指天日涕泣,誓生死不相背负,真若可信;一旦临小利害,仅如毛发比,反眼若不相识。落陷穽,不一引手救,反挤之,又下石焉者,皆是也。此宜禽兽夷狄所不忍为,而其人自视以为得计。闻子厚之风,亦可以少愧矣。
子厚前时少年,勇于为人,不自贵重顾籍,谓功业可立就,故坐废退。既退,又无相知有气力得位者推挽,故卒死于穷裔。材不为世用,道不行于时也。使子厚在台省时,自持其身,已能如司马刺史时,亦自不斥;斥时,有人力能举之,且必复用不穷。然子厚斥不久,穷不极,虽有出于人,其文学辞章,必不能自力,以致必传于后如今,无疑也。虽使子厚得所愿,为将相于一时,以彼易此,孰得孰失,必有能辨之者。
子厚以元和十四年十一月八日卒,年四十七。以十五年七月十日,归葬万年先人墓侧。子厚有子男二人:长曰周六,始四岁;季曰周七,子厚卒乃生。女子二人,皆幼。其得归葬也,费皆出观察使河东裴君行立。行立有节概,重然诺,与子厚结交,子厚亦为之尽,竟赖其力。葬子厚于万年之墓者,舅弟卢遵。遵,涿人,性谨慎,学问不厌。自子厚之斥,遵从而家焉,逮其死不去。既往葬子厚,又将经纪其家,庶几有始终者。
铭曰:“是惟子厚之室,既固既安,以利其嗣人。”
一唱伤心曲。古今来、才原妨命,慧难修福。见说玉楼词赋手,偶向软红托足。
回首处、山丘华屋。目断湘江云万叠,泪斑斑,不到千竿竹。
歌楚些,放声哭。
秦嘉逝矣悲徐淑。不如它、寻常燕子,双飞双宿。自是文章知己感,岂为天寒幽独。
愿长茂、女贞花木。留得大家椽笔在,辑仙郎、遗稿联吟轴。
彤管吏,更须续。
青溪千余仞,中有一道士。
云生梁栋间,风出窗户里。
借问此何谁,云是鬼谷子。
翘迹企颍阳,临河思洗耳。
阊阖西南来,潜波涣鳞起。
灵妃顾我笑,粲然启玉齿。
蹇修时不存,要之将谁使。
修道道无可修,问法法无可问。违人不了色空,智者本无违顺。
八万四千法门,至理不离方寸。不要广学多闻,不要辩才聪隽。
识取自家城郭,莫谩游他州郡。烦恼即是菩提,净华生于泥粪。
若有人求问答,谁能共他讲论。不知月之大小,不知岁之馀闰。
寅期用粥充饥,斋时更飧一顿。今日任运腾腾,明日腾腾任运。
心中了了总知,且作佯痴缚钝。
隔岁曾订星岩履,宁负岩云绣如绮。共将相知一片怀,精神顷刻常伊迩。
先生雄名胜二玄,冰壶濯濯琳琅前。何以饮我惟玉液,何以赠我惟云笺。
人生山水共朋友,倏忽还随岩云走。明朝欲泛珠江船,惆怅别君羚羊口。
才可冲泥即见寻,山窗清话又更深。攒眉到处曾逃社,把臂当时已入林。
竹马骑来谁骏跛,纸鸢飞去各升沈。惟应头白仍相对,三十余年共此心。
旋卷木皮斟醴酪,半笼羔帽敌风砂。丈夫射猎妇当御,水旱肥甘行处家。
将军胆气万人豪,百战功成建节旄。心壮铁衣层马革,符分玉帐展龙韬。
南飞剑戟星河动,北望风云嶂塞高。一自登坛消拊髀,边愁无使至尊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