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双流江汉岷山来,潇湘九面衡岳开。大别山前神禹凿,长江东走如轰雷。
荆梁万派此奔汇,溯流千里其艰哉。君持旌节川南路,一年理棹今方赴。
涉尽人间翻覆澜,瞿塘滟滪宁堪顾。吴生放笔为此图,神光离合超有无。
气吞云梦者八九,笔挟造化为前驱。数峰便具万仞势,片帆直指蚕丛都。
巴东三峡定远近,耳边似听猿猱呼。鱼腹八阵日在眼,峨眉古雪明高衢。
锦水文章多哲匠,司马杨王最其上。千篇更有浣花翁,两表犹传卧龙相。
羡君此去得其源,继美千秋岂多让。即今吴生已入燕,送行反在君行先。
君行向西伊向北,我独南滞朱明天。人生聚散寻常事,所惜诗篇远难致。
作歌送君并索吴,新图分寄西南隅。
檄谕齐鲁河洛燕蓟秦晋之人曰:自古帝王临御天下,皆中国居内以制夷狄,夷狄居外以奉中国,未闻以夷狄居中国而制天下也。自宋祚倾移,元以北狄入主中国,四海以内,罔不臣服,此岂人力,实乃天授。彼时君明臣良,足以纲维天下,然达人志士,尚有冠履倒置之叹。自是以后,元之臣子,不遵祖训,废坏纲常,有如大德废长立幼,泰定以臣弑君,天历以弟酖兄,至于弟收兄妻,子烝父妾,上下相习,恬不为怪,其于父子君臣夫妇长幼之伦,渎乱甚矣。夫人君者,斯民之宗主;朝廷者,天下之根本;礼义者,御世之大防。其所为如彼,岂可为训于天下后世哉!及其后嗣沉荒,失君臣之道,又加以宰相专权,宪台报怨,有司毒虐,于是人心离叛,天下兵起,使我中国之民,死者肝脑涂地,生者骨肉不相保,虽因人事所致,实天厌其德而弃之之时也。古云:“胡虏无百年之运”,验之今日,信乎不谬!
当此之时,天运循环,中原气盛,亿兆之中,当降生圣人,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今一纪于兹,未闻有治世安民者,徒使尔等战战兢兢,处于朝秦暮楚之地,诚可矜闵。方今河、洛、关、陕,虽有数雄,忘中国祖宗之姓,反就胡虏禽兽之名,以为美称,假元号以济私,恃有众以要君,凭陵跋扈,遥制朝权,此河洛之徒也;或众少力微,阻兵据险,贿诱名爵,志在养力,以俟衅隙,此关陕之人也。二者其始皆以捕妖人为名,乃得兵权。及妖人已灭,兵权已得,志骄气盈,无复尊主庇民之意,互相吞噬,反为生民之巨害,皆非华夏之主也。
予本淮右布衣,因天下大乱,为众所推,率师渡江,居金陵形势之地,得长江天堑之险,今十有三年。西抵巴蜀,东连沧海,南控闽越,湖湘汉沔,两淮徐邳,皆入版图,奄及南方,尽为我有。民稍安,食稍足,兵稍精,控弦执矢,目视我中原之民,久无所主,深用疚心。予恭承天命,罔敢自安,方欲遣兵北逐胡虏,拯生民于涂炭,复汉官之威仪。虑民人未知,反为我雠,絜家北走,陷溺犹深,故先谕告:兵至,民人勿避。予号令严肃,无秋毫之犯,归我者永安于中华,背我者自窜于塞外。盖我中国之民,天必命我中国之人以安之,夷狄何得而治哉!予恐中土久污膻腥,生民扰扰,故率群雄奋力廓清,志在逐胡虏,除暴乱,使民皆得其所,雪中国之耻,尔民其体之!
如蒙古、色目,虽非华夏族类,然同生天地之间,有能知礼义,愿为臣民者,与中夏之人抚养无异。故兹告谕,想宜知悉。
君家四山秀相傍,亭馆依山起池上。画栋飞云天影虚,日映棂窗摇縠浪。
美人清歌行玉觞,碧藻出鱼风澹荡。鴐鹅鸂䳵似江湖,花径临流紫丝障。
屋阴垒石更学山,意未足真翻假尚。掌上芙蓉百叠青,李怪牛奇知摒挡。
主人去后我却来,物是人非激悲怅。浮生岁月耐有期,富贵役心无尽藏。
老客重游恐未缘,惟儗缄书问无恙。
叠鼓凝笳入禁中,似闻韶乐奏南风。通明殿敞秋云碧,阊阖楼开晓日红。
长吉善诗歌,作记非其才。文章蜕仙骨,或者新胚胎。
咄哉叶律郎,上界何官阶。天上葬神仙,不知今几回。
罡风扫河汉,下有昆明灰。何不乞长寿,还向人间来。
霜重天初晓,馀寒醒宿酲。芜城老秋色,沧海感浮生。
明月刀环梦,残山鼓角声。八州今已寂,遗恨写兰成。
尘暗秋无迹,窗明月有痕。露螀自凄吊,栖鹃互惊翻。
漆室空悲志,巫阳失问冤。独弹家国泪,残野卧荒村。
使君为月我为星,却为诸君放晚晴。祇可谈天说瀛海,不须想帝梦瑶京。
眼前瓜果新离土,脚下蓬蒿半掩城。问客尔从繁会至,筝琶何似席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