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口之孙材刃铦,如针处囊立见尖。平生苦心在坟索,入月犹未高骑蟾。
若嫌寿史六十五,论次未必三长兼。与时讳恶难偻指,为米溢美堪掀髯。
浪言张华为辍笔,至今诋者口不钳。因持众制事编削,管城虽老聊复拈。
明明褒讥淆泾渭,欲向素王师谨严。已删卧龙无将略,过实仍刊诸葛瞻。
东阳尚书助述作,束颖分饷出宝奁。自言宸廷夙沾赐,今以归奉馀不潜。
鸡距鹿毛青镂管,品制一一形标签。昔冠神羊书白简,痛击奸佞如针砭。
并与书法奉君子,大书特书不可淹。悬知南董奋直笔,首于三马诛奸憸。
余年来观瀑屡矣,至峡江寺而意难决舍,则飞泉一亭为之也。
凡人之情,其目悦,其体不适,势不能久留。天台之瀑,离寺百步,雁宕瀑旁无寺。他若匡庐,若罗浮,若青田之石门,瀑未尝不奇,而游者皆暴日中,踞危崖,不得从容以观,如倾盖交,虽欢易别。
惟粤东峡山,高不过里许,而磴级纡曲,古松张覆,骄阳不炙。过石桥,有三奇树鼎足立,忽至半空,凝结为一。凡树皆根合而枝分,此独根分而枝合,奇已。
登山大半,飞瀑雷震,从空而下。瀑旁有室,即飞泉亭也。纵横丈馀,八窗明净,闭窗瀑闻,开窗瀑至。人可坐可卧,可箕踞,可偃仰,可放笔研,可瀹茗置饮,以人之逸,待水之劳,取九天银河,置几席间作玩。当时建此亭者,其仙乎!
僧澄波善弈,余命霞裳与之对枰。于是水声、棋声、松声、鸟声,参错并奏。顷之,又有曳杖声从云中来者,则老僧怀远抱诗集尺许,来索余序。于是吟咏之声又复大作。天籁人籁,合同而化。不图观瀑之娱,一至于斯,亭之功大矣!
坐久,日落,不得已下山,宿带玉堂。正对南山,云树蓊郁,中隔长江,风帆往来,妙无一人肯泊岸来此寺者。僧告余曰:“峡江寺俗名飞来寺。”余笑曰:“寺何能飞?惟他日余之魂梦或飞来耳!”僧曰:“无征不信。公爱之,何不记之!”余曰:“诺。”已遂述数行,一以自存,一以与僧。
问津只问弇山路,桥上双弇忽争露。桃花欲尽不尽源,烟雨如迷未迷渡。
维梢小艇亦可怜,一棹便抵中峰前。若教饱吃含桃去,蜡屐登山也自便。
陶生画菊石,老草有笔力。此石与此菊,今为序公得。
两株徙倚石根前,古石苔藓屈连钱。复有馀株散在地,平坡杂草青烟绵,回株点缀花翩翩。
含姿弄态不一足,背向纤秾皆可目。突如大家贵介女,珠翠虽摇气庄肃。
近时名手计汝和,此生笔力方之过。江东徐霖学画石,效颦差胜王与何。
亦知神品多冥契,下笔巉岩拓高势。石磊磊兮菊漫漫,清霜古路花斑斑,远意颇类东林山。
东林昔筑莲花台,彭泽攒眉不肯来,归家对菊独衔杯。
序公丛林号白足,不重莲花番重菊。终然画饼不充腹,何如种向西山麓。
秋林寒芳采服食,煮石炼药亦为得。爱鹰爱马古有之,不独序公何太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