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朋枉惠顾,清霄集词馆。久别念契阔,嘉晤谐燕衎。
维时属秋霁,展席面河汉。辉辉晤转阶,稍稍风侵幔。
菲薄陈豆登,绸缪缀篇翰。才思茧丝抽,词彩珠玑粲。
语深香屡续,兴洽爵无算。抚今诚可怡,感昔亦奚叹。
露白气逾肃,参高夜将半。且共尽兹夕,坐待鸡鸣旦。
天畔群峰一草亭,半溪烟雨花冥冥。老翁投老得此景,日与溪山同醉醒。
太守一时留惠爱,诗仙万古自清风。寻常藻绘初何记,终是人心记此翁。
黄梅雨,绿杨风。徙倚画楼东。疏疏槐影映帘笼。蔷薇满架红。
小池台,深庭院。正是日长人倦。碧纱厨里睡忺时。
流莺枝上啼。
半轮金镜,见横空千仞。飘泊韶华叹青鬓。看烧残绛蜡,简点袖痕,筹往事、惟有泪花相赆。
人生无限恨,何事伤心,梦里愁魂暗相趁。便珠楼十二,费尽黄金,人去后,金雁钿蝉难认。
只一点、相思仗东风,缄寄与伊行,更谁凭信。
孤峰矗云起,千仞何岧峣。峰巅平若砥,满地皆云苗。
王子昔张帽,曾孙宴通宵。千人布瑶席,万丈横飞桥。
我来访奇迹,本为山云邀。晴云生杖底,咫尺通扶摇。
俯仰天地窄,鹤驭安能招。人间信可哀,曲罢风萧萧。
瘦骨千年立,苍根百里盘。横张侧展绿波间。一带玉孱颜。
猎骑何曾顾,渔郎只漫看。诗人强欲状天悭。赢得鬓毛斑。
署之东园,久茀不治。修至始辟之,粪瘠溉枯,为蔬圃十数畦,又植花果桐竹凡百本。春阳既浮,萌者将动。园之守启曰:“园有樗焉,其根壮而叶大。根壮则梗地脉,耗阳气,而新植者不得滋;叶大则阴翳蒙碍,而新植者不得畅以茂。又其材拳曲臃肿,疏轻而不坚,不足养,是宜伐。”因尽薪之。明日,圃之守又曰:“圃之南有杏焉,凡其根庇之广可六七尺,其下之地最壤腴,以杏故,特不得蔬,是亦宜薪。”修曰:“噫!今杏方春且华,将待其实,若独不能损数畦之广为杏地邪?”因勿伐。
既而悟且叹曰:“吁!庄周之说曰:樗、栎以不材终其天年,桂、漆以有用而见伤夭。今樗诚不材矣,然一旦悉翦弃;杏之体最坚密,美泽可用,反见存。岂才不才各遭其时之可否邪?”
他日,客有过修者,仆夫曳薪过堂下,因指而语客以所疑。客曰: “是何怪邪?夫以无用处无用,庄周之贵也。以无用而贼有用,乌能免哉!彼杏之有华实也,以有生之具而庇其根,幸矣。若桂、漆之不能逃乎斤斧者,盖有利之者在死,势不得以生也,与乎杏实异矣。今樗之臃肿不材,而以壮大害物,其见伐,诚宜尔,与夫才者死、不才者生之说又异矣。凡物幸之与不幸,视其处之而已。”客既去,修善其言而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