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后留遗什,贤儒戒谨端。《抑》诗才数语,洛诵每三叹。
深念枢机密,宁教金玉刊。康圭原畏玷,扪舌更思难。
行远逾符节,输诚胜敦槃。起羞功莫盖,磨缺璧仍完。
缄口前人识,危言圣世安。立诚惟自慎,非使学蝉寒。
佳节从来忆兄弟,中年恨事更相参。何生重倚斜街月,酒后论诗说木庵。
昊天时疾威,积风殆先兆。阴阳适相薄,蓊郁怒而剽。
我舟次江介,迅雷击樯杪。丰隆破响来,列缺飞光剽。
隐隐尚填填,霆奋更火燎。骇气久奔激,倏闪远罗曜。
斯须匕箸失,顾盻篙师咷。世异景公台,变似夷伯庙。
休咎我方省,善否天所照。震邻已切躬,察痾蚤求疗。
在莒能无忘,居邹惧难肖。夕惕敕戒勤,励德永思劭。
郡堞危楼夜气清,江光海色接天平。凉秋一半无边爽,皓月十分何太明。
使者星轺行暂远,史君兵酿恨徒倾。自怜负弩区区迹,却向澄霄望旆旌。
士无及物智,每喜华其庐。我居岂不敝,于道巳有馀。
明取容吾身,奥取藏吾书。奚须叹其陋,不见阿房初。
井络一星出岷峨,度入牛女周天河。森然北斗灿南纪,精气互贯参羲娥。
城南夜光烛万丈,蒙荆密莽同搜罗。韩祠断碑鬼物守,苏公奋笔如挥戈。
失桑咸池大伞拥,祝融海若长绅柁。秕糠扫尽汰蜉屑,云锦织就遗龙梭。
投文徒鳄遗衙吏,作书诋佛驱天魔。大荒披发返阊阖,焄蒿荐祀悲滂沱。
丹黄蕉荔期肸蛮,水旱疾疫烦总呵。精神在地若井水,至理妙喻无差讹。
伊苏距韩三百载,元祐事略同元和。斗牛不神坐埋困,磨蝎守命遭谗诃。
蛮荒窜谪等一辙,泷吏后有春梦婆。天其以我为箕子,要荒此意留则那。
当时饱吃惠州饭,乌云红日楼头过。游潮六日访遗泽,韩山片石来摩挲。
经师已少赵天水,子野绝粒为头陀。存神过化理则一,海潮元气相荡摩。
潮阳儋耳两开辟,手凿混沌芟蓬科。此碑百世立师表,不与荆棘悲铜驼。
雨淋日炙半蚀剥,尚镇魑魅褫蛟鼍。我来睹此思石鼓,两公旷代同赓歌。
近奉违,亟辱问讯,具审起居佳胜,感慰深矣。某受性刚简,学迂材下,坐废累年,不敢复齿缙绅。自还海北,见平生亲旧,惘然如隔世人,况与左右无一日之雅,而敢求交乎?数赐见临,倾盖如故,幸甚过望,不可言也。
所示书教及诗赋杂文,观之熟矣。大略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但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所不可不止,文理自然,姿态横生。孔子曰:“言之不文,行而不远。”又曰:“辞达而已矣。”夫言止于达意,即疑若不文,是大不然。求物之妙,如系风捕景,能使是物了然于心者,盖千万人而不一遇也。而况能使了然于口与手者乎?是之谓辞达。辞至于能达,则文不可胜用矣。扬雄好为艰深之辞,以文浅易之说,若正言之,则人人知之矣。此正所谓雕虫篆刻者,其《太玄》、《法言》,皆是类也。而独悔于赋,何哉?终身雕篆,而独变其音节,便谓之经,可乎?屈原作《离骚经》,盖风雅之再变者,虽与日月争光可也。可以其似赋而谓之雕虫乎?使贾谊见孔子,升堂有余矣,而乃以赋鄙之,至与司马相如同科,雄之陋如此比者甚众,可与知者道,难与俗人言也;因论文偶及之耳。欧阳文忠公言文章如精金美玉,市有定价,非人所能以口舌定贵贱也。纷纷多言,岂能有益于左右,愧悚不已!
所须惠力法雨堂两字,轼本不善作大字,强作终不佳;又舟中局迫难写,未能如教。然轼方过临江,当往游焉。或僧有所欲记录,当为作数句留院中,慰左右念亲之意。今日至峡山寺,少留即去。愈远,惟万万以时自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