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啸宇宙间,扬马宜同时。前辈复谁继,名家信有之。
博采世上名,得失寸心知。李侯有佳句,突过黄初诗。
伊昔临淄亭,痛饮真吾师。佳人绝代歌,行酒双逶迤。
掌中琥珀钟,照耀珊瑚枝。快意八九年,浩荡从此辞。
终悲洛阳狱,朱凤日威蕤。千载得鲍叔,弃我忽若遗。
饮酣视八极,岁暮有馀悲。
兀兀春寒睡起迟,叩门来索月泉诗。吾师欲了西来意,月在青天水在池。
一旬蝴蝶已成团,便拟开筵宴谪官。携得百花洲畔法,种来鹭粟大如盘。
一瞬驹过隙。尽年年、桂花结子,梧桐落叶。半百光阴容易逝,难去命宫磨蝎。
已垂暮、尚呕心血。劳碌风尘缘底事,恸余生、两遇红羊劫。
时世局,不堪说。
中秋自古称佳节。爱凉宵、天清似水,人圆于月。怎奈潘郎憔悴矣,镜里鬓丝添白。
怕回首、尽成陈迹。狂态豪情非旧日,强欢颜、为博萱堂悦。
团聚饮,醉今夕。
兰谱同心共几年,琴尊今日对离筵。梦回春草池边路,人隔桃花洞口天。
六诏风烟新紫绶,三朝人物旧青毡。门前一道滹沱水,锦字时凭赤鲤传。
草木鸟兽之为物,众人之为人,其为生虽异,而为死则同,一归于腐坏澌尽泯灭而已。而众人之中,有圣贤者,固亦生且死于其间,而独异于草木鸟兽众人者,虽死而不朽,逾远而弥存也。其所以为圣贤者,修之于身,施之于事,见之于言,是三者所以能不朽而存也。修于身者,无所不获;施于事者,有得有不得焉;其见于言者,则又有能有不能也。施于事矣,不见于言可也。自诗书史记所传,其人岂必皆能言之士哉?修于身矣,而不施于事,不见于言,亦可也。孔子弟子,有能政事者矣,有能言语者矣。若颜回者,在陋巷曲肱饥卧而已,其群居则默然终日如愚人。然自当时群弟子皆推尊之,以为不敢望而及。而后世更百千岁,亦未有能及之者。其不朽而存者,固不待施于事,况于言乎?
予读班固艺文志,唐四库书目,见其所列,自三代秦汉以来,著书之士,多者至百余篇,少者犹三、四十篇,其人不可胜数;而散亡磨灭,百不一、二存焉。予窃悲其人,文章丽矣,言语工矣,无异草木荣华之飘风,鸟兽好音之过耳也。方其用心与力之劳,亦何异众人之汲汲营营? 而忽然以死者,虽有迟有速,而卒与三者同归于泯灭,夫言之不可恃也盖如此。今之学者,莫不慕古圣贤之不朽,而勤一世以尽心于文字间者,皆可悲也!
东阳徐生,少从予学,为文章,稍稍见称于人。既去,而与群士试于礼部,得高第,由是知名。其文辞日进,如水涌而山出。予欲摧其盛气而勉其思也,故于其归,告以是言。然予固亦喜为文辞者,亦因以自警焉。
